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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沙克浚的臉上含著猙笑,五指如鉤,對準他的臉上抓過來,相士凜然色動,舉起手中的報君知,向沙克浚的關節上敲下去。

  叮噹一聲巨響之後,沙克浚的手指乃以分毫之差,被報君知敲歪一邊,而相士手中的報君知碎成了無數細片。

  沙克浚捧著手腕跳過一旁,厲聲高叫道:「你這是什麼玩意,居然能破得了孤家的銅皮神功!」

  相士被那一下巨震彈開數步,臉色更見蒼白,喘吁吁地道:「山人這一對報君知係萬載寒鐵所製,雖然只擊斷了王爺的兩根腕骨,卻可以告訴王爺,中原武學不容輕侮,中原武人不是王爺所想的那麼膿包!」

  沙克浚大喝一聲,伸出另一隻手,揮拳直取相士的頸下,招式雖不出奇,可是他的動作如電閃一般,令人無法趨避,相士在倉猝間只得揮臂一格,又是一聲巨響之後,那相士的身軀恍若一股枯木,被撞得平飛出去。

  先碰上船邊的護欄,喀嚓一聲,木碎人飛,依然向岸上落去,等他著地之後,左手血跡盈然,只剩下半截手臂,那碎裂飛濺的血肉,灑了司馬瑜一頭一臉!

  柳師爺慘呼一聲:「師叔……」身形也如飛地向岸上撲去,恰好扶住了相士搖搖欲倒的身軀!

  司馬瑜驚魂乍定,目睹慘劇,急怒攻心之際,完全忘記了自己與對方的功力懸殊,厲叫道:「惡賊!我跟你拚了!」

  叫聲中向前猛撲過去,伸手就叉向沙克浚的咽喉,沙克浚冷哼一聲,腳下微錯,閃開他的撲擊,隨即舉手向他的後頸敲去,司馬瑜方寸已亂,再加上沙克浚的動作迅速敏確,喉間一聲悶吭,直向地上俯跌下去。

  沙克浚踏上一步,提起他的衣領,然後用膝蓋朝上一頂,撞在他的臉上,膝蓋離開後,立刻發出一聲刺耳欲聾的狂笑,而冷如冰與靳春紅卻雙雙慘呼一聲,口噴鮮血,真正地昏迷過去了!

  原來沙克浚膝蓋一撞,將司馬瑜的鼻骨擠得粉碎,一塌而平,同時他那張俊美的臉龐,也因這一撞之下,被壓得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沙克浚把軟綿綿的司馬瑜看了一會兒,才狂笑道:「小子!孤家遵守諾言,留下你的一條性命!可是你這張漂亮臉蛋兒,今生今世也別想復原了!」

  相士在柳師爺的扶持急救下,總算止住了流血,然而卻無法阻止沙克浚的暴行,只得狠狠地道:「沙克浚!你總有一天會後悔今日之行為,也許毒龍國數百年之基業,都會因你而毀於一旦!」

  沙克浚厲笑聲中,提起司馬瑜向上擲去,相士忍著自己的傷痛,趕過去接住他的身子,一瞥之後,連聲頓足長嘆!

  沙克浚冷笑地柳師爺叫道:「柳雲亭,你是追隨孤家回國,還是繼續留在中原!」

  柳師爺頓了一頓,才沉痛地道:「我身受王爺知遇之恩,只有另想別途報答,王爺今日傷了我師叔,雲亭再也無法追隨左右了!」

  沙克浚冷笑了一聲道:「很好!孤家念你二十年來的勞績,今天也特別放過你,那小子傷不至死,你把他治好後,不妨帶他到毒龍國來一趟,這兩個女子孤家先帶走了,要是她們見了那小子的醜像,還能死心塌地愛他,孤家定當毫無考慮地送他們回中原!」

  相士莊重地道:「只怕到那個時候,不會像王爺所想的那樣易於解決!」

  沙克浚哈哈大笑道:「孤家今日因為過於粗心,才被你敲斷一腕,所以立刻斷你一臂為報!異日你們一點作為,孤家也會有一分報復的,大家走著瞧吧!」

  語畢霍然揮手叫道:「王三!開船!」

  那名大漢從艙下出來,撐起長篙,巨舫劃破了西湖平靜的水面,緩緩地離舉艘去了!

  ***

  當司馬瑜在一陣椎心刻骨的痛苦中清醒過來時,他只覺得頭腦十分昏脹,直到很久之後,那種昏脹的感覺才慢慢地消除,也慢慢地開始知道思想與回憶!

  那回憶是痛苦的,在西泠橋畔,眼看著冷姊姊在遭受著苦難,自己卻沒有能力去援救她……當自己無比憤怒地衝向沙克浚後,一切的印象都變得十分模糊了……「冷姊姊上那兒去了?靳春紅呢?那姓馬的神秘相士,姓柳的師爺,毒龍國王沙克浚……這些人一個都不在身邊,我昏迷之後,又發生了一些什麼事?我現在在什麼地方……」

  這些問題深深地困擾著他,但是只有一個問題,他自己可以解答的,那就是他現在決不是在西泠橋畔,也不在沙克浚船上,他是睡在一張很美麗的床上,直著眼,可以望見床頂雕花的欄杆與白綾的帳幔!

  「這是誰的床?」

  「我怎會躺到這兒來的呢?」

  為了要解答這個問題,他努力地扭動脖子,想看一看床外的環境,可是任他如何用力,那頸項總是不肯隨著他的心意而轉動……於是他才發現自己的頭部與頸部都被牢牢地束縛住了,只留出了兩隻眼睛可以自由轉動。

  於是他想伸手來解除頭頸上的束縛,剛一用勁,他發覺自己的手也被綑住了,不但是手,連他的腳,他的身子,都被牢牢地加上了一層束縛……

  「是誰把我弄成這份狼狽的模樣……」

  在窘急中他憤怒地掙動著,可是那綑綁他的繩索十分堅固,而綑綁的位置也十分得當,使他一點也使不上力氣,不僅如此,在經過一陣掙扎後,那繩索反而緊緊地陷入他的肉裏使他十分痛楚。

  於是他發出了一聲憤怒的呼喊,這聲呼喊引來了急促的腳步聲,接著是一張圓圓的臉出現在他眼前!

  那是一張稚氣未脫的臉,明亮的眼睛,額前梳著淺淺的劉海,看樣子大概是個十二三歲的女孩子!

  司馬瑜憤怒地大叫道:「快把我放開,你是誰?這是什麼鬼地方?你們綁著我是什麼意思……」

  這一連串的問題問得很急,可是那小女孩子卻噗嗤地笑了一聲,扭轉頭就跑了開去,口中還大叫道:「姑娘!姑娘!那個人醒了,你快來看看……」

  司馬瑜聽她口中叫著姑娘,心中卻更奇怪了。自己明明是在西泠橋畔的船頭喋血,怎麼一下子躺在人家姑娘的閨中來了……

  心中這一著急,手中的勁力驟然暴增,在格格的聲輕響中,好似要掙脫那層束縛了,可就在他將脫而未脫之際,脅下忽然傳來輕輕的一陣麻意,連一點力氣都無法用出來了。

  接著他的眼前又出現了半截女子的身軀,雙肩微削,風神入畫,粉頸欺霜,皓腕凝雪,雲鬢蛾眉,無一不美,長圓的臉廓也勾出了柔和的線條,唯獨那張臉上,卻密密地長著一片黑麻……

  司馬瑜不禁深深地在心頭埋下了一個嘆息,這麼一副美人胎子,這樣的一張臉,造物者若不是故現神奇,便是存心表示諷刺了!

  那女子似乎完全沒有覺察到司馬瑜的態度,僅微微一笑,以絕美的聲音道:「相公傷勢未癒,最好不要輕動……」

  發音如琴,吐氣若蘭,司馬瑜呆了一呆,才從失神中清醒過來,連忙問道:「這是什麼地方?在下怎會來到此處的……」

  那女子露出編貝似的潔齒輕輕一笑道:「相公是在西湖上受了重傷,由家父抬到此地來療養的!」

  「令尊是哪一位……」

  「相公真健忘,家父姓馬,與相公不止一次見面!」

  「馬……」司馬瑜立刻想到那個神秘相士,失聲叫道:「令尊是無為派的掌門人,與在下同在湖上……」

  女子點頭笑道:「相公終於記起來了,家父馬卓然,無為門名不見諸江湖,那掌門二字實在虛有其表!」

  司馬瑜這時把船上的情形都想起來了,急忙問道:「馬前輩此刻何在?在下尚有兩位結義姊妹,她們……」

  女子輕輕一嘆道:「家父與相公一樣,也在湖上受了傷,此刻正在療養,相公現在最好不要問其他的事,安心靜養為上,要知道相公已經昏睡十幾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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