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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相士朗聲笑道:「不錯!無為則無所為,世間萬事皆擾心,損其智而摧其神,中心一點返無為,百歲相貌青,這個道理雖然簡單,卻不是王爺富貴中人所能明白的?」

  沙克浚沉思片刻才道:「先生之言大有見地!孤家想多請教一點無為之道,先生肯指示一二嗎?」

  相士笑道:「王爺若能捨棄這帝王之位,虔心向道,則無為之理,不喻自明,山人也不必說了!」

  沙克浚埋首沉思,柳師爺卻趁機問道:「師叔今夜前來,除了訓示弟子外,還有什麼事嗎?」

  相士一指司馬瑜道:「有的!這位小朋友與本門頗有淵源,所以我特地前來向王爺討一分情面!」

  這一說連司馬瑜自己都莫名其妙了,有生以來,自己也是第一次才聽到無為門這個字,實在不知淵源何起,不過那相士是一片好意,自不便出言否認!

  沙克浚慷慨地道:「孤家心敬先生是位世外高人,這小子雖然冒犯了孤家,孤家看在先生面上,也不去追究了!」

  相士作了一揖道:「多謝王爺盛意,山人還有個不情之請,那兩位姑娘也都是司馬少俠的結義姊妹,請王爺一併高抬貴手,予以放過吧!」

  沙克浚面有難色道:「那可不行!孤家對冷姑娘一見鍾情,礙難從命!」

  相士仍然和顏悅色地道:「王爺國中自不乏佳麗,何必一定要為難一個女子呢!」

  沙克浚搖頭道:「毒龍國中佳麗三千,孤家獨心許冷姑娘一人,這些天來,孤家用盡一切方法,在期求冷姑娘垂青下嫁,雖然未獲允准,但是孤家深信水滴石穿,情之所至,金石為開……」

  不待他說完,冷如冰已憤然罵道:「你別做夢了!女人的感情不是金石,縱然你能將鐵杵磨成細針,也休想我回心轉意!」

  沙克浚微慍道:「孤家究竟有那一點不足取!使得姑娘如此厭惡,自從你到孤家船上行宮以來,孤家賠盡小心,受盡奚落,換了第二個人,孤家早就要她好看了……」

  冷如冰冷笑道:「你就是把命都獻出來,把心挖出來,我也懶得多看一眼你,知道我為什麼一直地敷衍你嗎?本來以我的心性,第一次落入你手中,我就該自尋了斷了!可是我一直忍辱偷生著,為的就是要見他一面,告訴他我對他生死不渝的忠貞,現在此願已了,我可以瞑目泉下,再也不受你的凌辱了……」

  說著手指司馬瑜,神容慘然,正想咬斷舌根求死,幸而駝背道人離得近,伸手逕點她的靈台穴,冷如冰嬌軀一震,痿然倒地,番僧哈布想去扶她,半空裏人影突閃,砰然一掌擊在他的背上,將他拍得踉蹌跌前數步。

  哈布憤然翻身,正想回擊那人,卻又怔住了,原來這突襲的人影竟是沙克浚,不禁愕然道:「王爺!貧僧並無他意!只是怕冷姑娘跌下去受傷……」

  沙克浚怒聲道:「孤家知道!但是不准你的手去碰她!」

  哈布十分難堪,怔然無言,不知如何是好,冷如冰功力消失,跌下來的時候,額角擦著桌角,碰破了一塊浮皮,血跡盈盈滲出,沙克浚幾次想要動手去替她止血,但是冷如冰神智未失,目中始終含著怨毒的光芒瞪著他!

  沙克浚等了片刻,才輕輕地一嘆道:「絲絲!依依!你們把冷姑娘抬到下面去,好好照顧她!」

  那兩名侍女答應著過來,司馬瑜橫身阻攔道:「住手!我冷姊姊寧願死了也不接受你們的照顧!」

  沙克浚怒道:「小子!你難道要她躺在地上流血不止!」

  司馬瑜遙空微拂,拍開了冷如冰的穴道,沉聲道:「冷姊姊!對你的深情我十分感謝,可是我很慚愧沒有能力保護你!不過你放心好了!你若死了我誓不獨生……」

  冷如冰悠悠一嘆道:「瑜弟弟!得你這一句話,姊姊死也甘心了,不過你無須這麼傻!姊姊是個不祥的人,我活著對你沒好去,我一死,那魔王的心也死了,你跟紅妹妹、琪妹妹……還有不少好日子……」

  司馬瑜肝腸如割,痛哭失聲叫道:「冷姊姊!你怎麼說這種話呢,我寧可負盡天下人!也不能負你……」

  靳春紅躺在不遠的地方,聞言芳容一慘,嚶然哭出聲來,船上唯聞一片哭聲。

  沙克浚突然發出一陣震天長笑,厲聲對司馬瑜道:「小子孤家羨慕你,孤家以一國之尊,竟然比不上你這麼一個混蛋!孤家求一女子不可得,你除了冷姑娘外,好像還有不少艷遇……」

  司馬瑜跳起來怒罵道:「惡徒!你懂個屁……」

  沙克浚臉色一沉道:「小子!你所以贏得女子歡心,大概就是靠著這一張小白臉!孤家今天不殺你,卻要毀了你這漂亮的臉蛋,看你還有多大本事能從脂粉隊裏稱雄!」

  說著一步步地逼了過來,眼中射出灼人寒光,司馬瑜倒不禁為之一懾,不自而然地倒退了兩步!

  沙克浚得意獰笑道:「小子,你終於害怕了!」

  司馬瑜被激得氣往上衝,又迎了上去叫道:「放屁縱然你能將我毀得不成人形,也別想動搖冷姊姊愛我之心!」

  沙克浚將手微微抬起,冷笑道:「孤家就是不信!」

  相士見事態嚴重了,趕忙插身在中間解開道:「王爺何必要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呢!」

  沙克浚橫目冷冷地道:「先生莫非有意插手管閒事?」

  相士輕輕一笑道:「司馬少俠與敝門淵源深切,山人身為掌門,自然無法置身事外!」

  沙克浚繼續冷笑道:「那豈非與貴門無為二字有所抵觸,先生適才說得很好聽,怎麼自相矛盾起來了!」

  相士搖頭笑道:「王爺對無為的真意曲解了!無為是心靈思想的信仰!無吞併略佔之雄心,無賊人自私之慾念,是謂無為,老子所謂絕聖毀智,剖斗折衡,均為此一思想之引伸,現之於行動,則率心而行,無所不為,不受世俗禮法之所拘,不因人慾之所役,始乃無為之大成,至若利害切身猶懵然無所覺,昏然無所動,則謂之麻木矣!」

  沙克浚神色一動道:「這小子跟你們有切身的利害關係嗎?」

  相士莊容道:「利不足言,害確有切身之痛,本門之盛衰絕跡,俱聚於司馬少俠一身,山人不得不勉為其難!」

  司馬瑜聽得反而糊塗了,因為他實在不知道自己與無為門有何瓜葛,以為人家只是激於江湖義氣而強行出頭,於是慷慨地道:「老先生之美意,在下萬分心感,不過今日之事,完全是在下的私怨,老先生不必為此自惹煩惱!」

  相士搖頭笑道:「司馬少俠不必多心!山人此舉完全為了本門著想!」

  司馬瑜依然搖頭準備拒絕時,沙克浚已發聲冷笑道:「先生雖然接下孤家第一招,孤家卻不在乎多一個敵手,孤家行事向來言出必踐,今天言不毀了這小子,孤家誓不返回毒龍國,先生若是一定要插手,孤家也只好接著了!」

  說完欺身一掌,逕擊司馬瑜的前胸,司馬瑜猛覺勁風襲體,準備加以反抗,突然發覺自己的四肢都受了一種怪異力量的拘束,就像自己被陷鑄在銅燒鐵困之中,連移動的力量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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