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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四


  哈布昏昏沉沉地怔在那兒,靳春紅那一掌並未傷及他,可把他的尊嚴與傲氣都打掉了!

  靳春紅笑吟吟地負手而立,輕輕地道:「大和尚!我說的如何!一招你就受不了啦!」

  哈布怒叫一聲,五內翻騰,腔中鮮血都要氣噴而出!毒龍國王沙克浚迅速離座,握住他的胳臂道:「大師一著疏神,卻並未落敗,大可不必難過!」

  哈布以為他是在安慰他,慚紅了臉道:「貧僧自愧無能,有損王爺盛威!」

  沙克浚哈哈大笑道:「法師可能是被那小子氣昏了,法師以招式論,不過是粗心大意,可是那小子被法師精純的先天氣功震得元氣大傷,他的手臂關節,已有兩處脫骱,所以一直背在後面不敢伸出來,若以勝負而論,仍然是法師佔先!」

  哈布聞言半信半疑地望著靳春紅,心中微感震驚,原來他童身練功,習的是天竺瑜珈心法,先天無極氣功完全是一種挨打的功夫,對方的功力越深,反震之力也越大,而且這種功夫在於體內的本能,根本無須提氣作勢,靳春紅打他一掌不足驚,驚的是對方能被震得關節脫骱,以那種年齡而具如此功力火候,似乎是不太可能的事!

  靳春紅聽了沙克浚的話後,也不禁大驚失色,因為沙克浚的話一點也不錯,她一掌克敵,胳臂被震得疼痛無比,表面上那番從容完全是硬裝出來的!

  沙克浚哈哈大笑道:「小子!儘管你裝得再像,又豈能瞞過孤家的眼睛!」

  靳春紅愧怒交加,強忍住左臂椎心的痛楚,雙足一蹬,青影如箭,直射而前,同時右臂疾伸,點向沙克浚的前胸,這一招凌厲無匹,完全是拚命的手法!

  冷如冰在座急聲叫道:「紅妹妹!不行!」

  她的叫聲遲了一步,靳春紅的身形才到,沙克浚的長臂輕伸,迅速無比地擒住她的手腕!至於她的指尖所發出的那股勁風,觸到沙克浚身上恍如無物,絲毫未起影響!

  沙克浚一把抓住靳春紅後,只覺得膚觸柔滑異常,鼻中也嗅到一股甜香,再聽到冷如冰的呼喊後,略微一怔,隨即也釋然地大笑道:「紅妹妹!原來你也是個雌兒!」

  笑聲中他一手疾探,揭去靳春紅包頭的青帕,她那如黛的長髮披散下來,補托著她那張雪白的臉,憤怒的眼睛,別有一種嫵媚的韻致!

  靳春紅用力向後抽手急叫道:「放開我……」

  沙克浚握得更緊了,得意地大笑道:「孤家所以獨身,至少就因為未得絕色,想不到這次偶入中原,一日並得其二,倒真不虛此行……」

  語尚未畢,頰上啪地挨了一掌,那是靳春紅在羞急之下,顧不得左臂骨骱已脫,鼓起力量摑了他一掌,沙克浚在猝不及防之下,不但挨了打,也被她掙脫了掌握,然而靳春紅本身也痛得花容失色,嬌軀亂顫!

  沙克浚撫著被打的臉頰,心中湧上一股異樣的滋味,望著靳春紅楚楚可憐的神態,愛惜之心頓起,走過去在她的肩頭一拍,又在臂彎上輕輕一擊,立刻替她把斷骱接上,靳春紅卻毫不領情地怒瞪著他,明眸中滿是怨毒之色!

  沙克浚一片善意,沒想到會換來這種報答,一時怔在那兒,不知如何是好,靳春紅慘然厲聲叫道:「沙克浚,我知道功夫距你太遠,可是今天受了你這種侮辱,死難瞑目,你準備看吧!」

  沙克浚一怔道:「孤家並無辱及姑娘之處……」

  靳春紅不等他的話說完,雙掌穿花,夾著一片勁力朝他身上襲到,沙克浚輕笑一聲,單臂朝外一封,奧妙無匹地又把她的手腕抓個正著,靳春紅慘呼一聲,舉起了一隻手就朝心口戳去!剛送到一半,沙克浚握著那隻手腕輕輕一抖,立刻將她的勁力抖散了,靳春紅輕叫一聲,身子軟軟地向艙面上倒去。

  沙克浚呆了一呆,然後彎腰想把她從地上抱起來,冷如冰突地滿臉秋霜地發出一聲厲喝道:「拿開你的髒手,不許碰她!」

  沙克浚不禁一愕,毒龍國雖小,他貴為一國之君,向來都是指令別人,所以在聽到冷如冰的呼喝後,居然大感意外,而且冷如冰的語氣中似乎也有著一種令人無法抗拒的威嚴,使他一連後退了兩步!

  忽然他才發現船上所有的眼光一起都在注視著他,更使他感到難堪,一個人上之人的君王,竟為了兩個女子,在片刻之間,連受了掌摑喝叱,這滋味是他有生以來俱未嚐受到的……

  半晌之後,他才意味到他失去的莊嚴,勃然變色道:「孤家乃人君之尊,你怎敢如此的口氣說話!」

  冷如冰依然怒叱道:「管你是什麼東西,在我們女孩子的眼中,你始終只是個混帳的無賴匹夫!」

  沙克浚連連受辱,暴跳如雷吼道:「賤婢!這幾天以來,孤家一直對你太客氣了,想不到你竟如此不識抬舉,來人啦!替我將這個賤婢的衣服剝下,孤家要親手打她二十鞭!」

  那兩名侍女接令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冷如冰的手臂,冷如冰雖作抗拒,卻是一無作用,司馬瑜在暗中看得分明,才知道她的功力亦已完全消失,難怪她會處處受人挾制,行動失去自由的。

  這時一名宮裝侍女已動手解除冷如冰的上裝,司馬瑜再無可忍,暴喝一聲,自橋墩上疾撲而前,遙隔丈許,掌中的庚金神功已集向那兩名侍女擊去!

  在五行神功中,庚金最屬霸道,發時掌風如刃,裂石如腐,駝背道人的位置離得最近,倉猝間伸手替她倆代擋了一下,裂帛聲中,他寬大的袍袖被割上了一大片!

  冷如冰在極度的憤怒中,只看到來人是一個長衫襤褸的化子,及至看清司馬瑜的臉時,她一切矜持冷漠俱都化消,慘呼一聲:「瑜弟弟!」居然掙脫了那兩個侍女的挾持,撲到他的懷中!

  司馬瑜的猝然出現已經使船上諸人大為吃驚,再加上他初一出手,即將駝背道人的袍袖割斷,所顯示的功力尤足驚人,不過這一切都不足以使毒龍國王動心,他動心的是冷如冰那聲嬌呼中所流露出的欣奮,以及撲到司馬瑜懷中的激動。

  因此他怒哼一聲,目光冷竣地掠向旁立的柳師爺,寒著喉嚨道:「柳先生!你追隨孤家多年,應該知道孤家的脾氣!這件事你必須負全責!」

  柳師爺看見司馬瑜身上的裝束,知道他就是早先蜷縮在橋洞中的乞兒,不禁大是恐惶,連連恭身道:「是!是!老臣一定負責,這乞兒原來是留在橋下的,老臣曾經命王三點了他的穴道,不知他如何自行解開了……」

  沙克浚赫赫冷笑道:「柳先生!你辦事越來越周到了!憑王三那點功夫也配負那種責任嗎?孤家這次來到中原,行蹤絕對須要保密,可是從今夜的情形看來,你這個御前參贊大臣可能要準備移交了……」

  柳師爺臉色更是倉皇地道:「是的!是的!老臣候王爺返駕後,一定引咎辭職,不過根據老臣的看法,得知王爺行蹤的人,除了那個喬裝的女子外,恐怕只有這乞兒……」

  沙克浚神色略見緩和,方以命令的口吻道:「希望是如此,你還有一個贖罪補過的機會!」

  柳師爺的臉色也寬了下來,回頭對司馬瑜厲聲叫道:「臭叫化子!老夫一念之仁,想饒你一條活命,誰知你自己活得不耐煩,那可怨不得老夫了!」

  司馬瑜察言觀色,知道這個柳師爺獲罪的原因,正是為了自己,那個毒龍國王給他的任務是掩止行藏,所以他們才選了這個冷僻的地方泊舟,而且在沙克浚登舟之前,一定還要肅清四周,不許其他人停留,可是他依然裝著糊塗道:「老先生說的什麼?在下與老先生素昧平生,毫無仇隙,怎麼會犯了死罪呢?」

  柳師爺怒聲道:「你私窺王爺聖駕,罪即當死!」

  司馬瑜哈哈大笑道:「老先生看樣子也像讀過幾天書的人,怎地如此不通情達理,在下乃中原子民,西湖乃華夏勝地,在上在自己的土地上,慢說是看見了一個海外的土皇帝,就是真的衝撞了他,也不見算是罪行!」

  柳師爺不禁為之語塞,司馬瑜更是理直氣壯地道:「倒是你們自己,朗朗乾坤,居然敢擄劫婦女……」

  柳師爺惱羞成怒,厲聲喝叫道:「混帳東西,信口雌黃,瞧老夫收拾你!」

  喝聲中一掌前拍,司馬瑜怕傷及懷中的冷如冰,連忙把她推過一邊,反手運掌相接,這次用的是戊土真氣,土性穩實,利於攻守,那柳師爺的掌勁雖然犀厲,卻也僅能將他的身形震得晃了一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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