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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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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六殘幫主」,惱羞成怒,無可解嘲,竟漲紅臉兒,向「海外三魔」中位居老大的「三手魔師」高松泉,苦笑問道:「高供奉,韋護法是你愛徒,怎麼同席甚久,你竟未看出業已非他本人?」 「三手魔師」高松泉身中「毒蠍惡蠱」,心痛愛徒慘死,哪裡還有好氣?聞言之下,怫然答道:「獨孤幫主,你怎不想想,彭白衣連對他生身之父,尚會認錯,高松泉怎料得到,在『天玄谷』銅牆鐵壁之中,幫主的睿智天聰之下,會出了當場掉包怪事?」 這幾句話兒,回敬得相當厲害,獨孤智無言可答,臉上漲得由紅變紫地,喃喃自語說道:「奇怪……奇怪……那假韋楓怎……怎能裝扮得毫無破綻?」 夏侯娟知道在這種情況之下,彭白衣定已安然脫險,遂心境大寬地,嫣然笑道:「獨孤幫主,你總該知曉『強中更有強中手,能人背後有能人』之話,你能夠把一顆木製人頭,刻鐫得栩栩如生,難道別人就不能扮得天衣無縫?」 獨孤智勃然大怒,厲聲叫道:「哼!什麼叫『強中更有強中手,能人背後有能人』?你去喚他們都來,任何『強人』,也得對我獨孤智低頭,任何『能人』,也得死在我『天玄谷』內!」 夏侯娟笑道:「你放心,你便怕他們來,他們也要來的,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殘暴不仁,人人得而滅之,所謂俠士英雄,不惜拋頭顱,灑熱血,專管不平之事。」 獨孤智臉色如冰,向東門柳叫道:「老供奉請把令嬡拍醒,我餵了解蠱藥物後,送她們趕緊出谷,雙方才好了斷。」 東門柳搖頭說道:「不行,我女兒若是醒轉,怎肯容我一人在此,不是和我糾纏,便是和你拼命,你且把藥拿來,我奉託夏侯姑娘,於她們出谷之後,再餵我女兒服食。」 獨孤智略一尋思,覺得很有理,遂點了點頭,從懷中取出一瓶丹藥,向夏侯娟遞去。 夏侯娟得理之下,不肯讓人,索性再加諷刺地,揚眉笑道:「獨孤幫主,請你把丹丸傾在桌上,我知道你是用毒祖宗,害怕瓶上淬毒。」 獨孤智無可奈何,只好如言照辦。 夏侯娟收起丹丸,向東門柳含笑說道:「東門前輩請將令嬡交我,夏侯娟、羅香雲就此告辭。」 東門柳正色說道:「夏侯姑娘請弄清楚今日事實,東門柳絕非向人搖尾乞憐,我想殺獨孤智不難,但殺他以後,我和我女兒,均難逃毒蠱囓心之慘,故而我委屈求全,甘願受制盡忠輔佐『六殘幫』,與舉世群雄一爭武林霸業,無非是為我這獨生愛女著想。」 說到此處,向暈躺椅上的東門芳,看了兩眼,眼光中流露出無限慈愛神色。 夏侯娟肅然起敬,躬身陪笑說道:「晚輩懂得老前輩的一片苦心。」 東門柳滿面神光;又道:「不過我奉託之事,有點違背人情,因我既把我女兒的教撫重責,以及終身歸宿,一齊奉託令師和羅大狂道友,但『天玄谷』會戰之際,卻又誓死效忠『六殘幫』,與他們站在絕對敵對地位。」 夏侯娟嬌笑說道:「此事無妨,老前輩不必咎心,武林豪俠,多半有一股忘己為人的瘋狂傻勁,否則何須千金倒橐,白刃酬恩,誰不會嘯傲林泉,優遊自在?」 東門柳聽得連連點頭,羅香雲也在一旁微笑說道:「何況我伯父與『般若庵主』,既受東門老前輩托教愛女之義,又與東門老前輩結誓不兩立之仇,傳諸武林,亦屬罕有佳話。再說回來,武林人講究棋逢對手,將遇良材,倘若東門前輩與『海外三魔』,不向獨孤幫主,矢效忠誠,則『六殘幫』縱令藏龍臥虎,『天玄谷』縱如金城湯池,我伯父和『般若庵主』,恐也不屑一顧。」 東門柳目光一亮,凝注獨孤智,繼聲狂笑說道:「獨孤幫主,你聽見沒有?夏侯姑娘與羅姑娘,業已把彼此的利害恩仇,分析得詳詳盡盡,你大概再沒有什麼不可放心之處了吧?」 獨孤智微微一笑,正待答話,東門柳揚眉叫道:「既然幫主相信我從此對你矢志忠誠,便請傳令派人送夏侯姑娘、羅姑娘,和我女兒出谷。」 獨孤智笑道:「何必派人,老供奉親送如何?你父女分別,也該……」 東門柳不等獨孤智話完,便即搖手說道:「我不送。」 獨孤智詫然瞠目,東門柳繼續說道:「一來我如今連與我女兒,都站在敵對地位,自不願單獨相處,落上絲毫通敵嫌疑……」 獨孤智接口笑道:「老供奉太以言重……」 東門柳雙眉一挑,神色黯然又道:「二來父女從此長別,多看她一眼,便可能多添我一分悵惘,還不如早些別過的好!」 獨孤智點頭說道:「既然如此,我請雲堂主或何堂主……」 語猶未了,東門柳便搖頭叫道:「不行,不行,這兩位堂主,均太以陰險毒辣,我不放心。」 何撐天不在當場,雲千里卻聽得臉上一紅,但只敢怒而不敢言,目內兇芒,連閃幾閃。 獨孤智笑道:「老供奉認為派誰比較適當,我尊重你的意見。」 東門柳道:「派誰都行,我只請幫主找位老實可靠些的。」 獨孤智略一沉吟,說道:「濮陽總護法如何?」 東門柳微笑說道:「好,那是一條鐵錚錚的漢子,渾金未鑿,璞玉未雕,不會有什麼害人之心。」 這幾句話兒,雖是讚揚濮陽勇,卻也等於又把何撐天、雲千里,罵了一頓。 雲千里起初尚怒形於色,如今卻換了滿面笑容,拄拐起身,向獨孤智問道:「幫主是否要我去請濮陽總護法來此?」 獨孤智點了點頭,雲千里便飄然而去。 但這位心機深沉的殘腿兇人,在向濮陽勇傳話,叫他去往水榭平台,聽候獨孤智差遣以後,又復悄悄走到「海外三魔」所居靜室,對那因愛徒「殘心妖姬」宇文霜慘死,傷心離席,不曾參與「人頭宴」的「雙心魔后」文雪玉,低問道:「文供奉是否為了宇文姑娘之事有點傷感?」 文雪玉苦笑答道:「宇文霜是我苦心培植的心愛弟子,雖然技不如人,無話可說,但傷感悼念,也總屬人情之常。」 雲千里不等文雪玉說完,便即冷笑說道:「為何無話可說?我認為文供奉應該為宇文霜姑娘,報仇雪恨。」 文雪玉揚眉問道:「你認為我應該為她報仇?」 雲千里獰笑說道:「殺死夏侯娟與羅香雲,既是為死者報仇,也是為生者除患,因雙方正式較技之際,必係同輩人物,互相過手,文供奉令兄妹門下七大弟子之中,既數宇文霜姑娘藝業最高,則其他弟子,更未必是那『咆哮紅顏』及『無情奼女』對手,豈不又將多有傷損?」 文雪玉瞿然說道:「雲堂主分析得對,但如何下手?卻是……」 雲千里陰惻惻地接口笑道:「下手方法,還不容易?如今獨孤幫主正命濮陽總護法,送夏侯娟、羅香雲等出谷,文供奉只需悄悄埋伏在『天奇峽』外,一見那兩個賊婢,立下辣手,因已出本幫範圍,事屬私仇,毫不影響『六殘幫』的威譽。」 這雲千里何等刁鑽,他偏偏不把「海外三魔」及「紫拂羽士」東門柳,均已中了蠱毒,必須接受獨孤智控制之事,向文雪玉說出。 文雪玉聞言之下,仇火立升,殺心大動地,獰笑幾聲,向雲千里點頭說道:「雲堂主此計絕佳,我立即去往『天奇峽』外埋伏,以制夏侯娟死命,為宇文霜報仇便了。」 雲千里笑道:「文供奉最好是等奉命送客的濮陽總護法走後,再對夏侯娟等出手。」 文雪玉揚眉問道:「雲堂主以為我會怕濮陽勇那大傻瓜麼?」 雲千里失笑答道:「文供奉雙心絕藝,蓋世無雙,怎麼懼怕濮陽勇?但就因此人蠢頭蠢腦,心眼太實,他既奉了獨孤幫主之命,護送夏侯娟等,途中若遇阻礙,非和對方拼命不可,雖然,雞卵焉能敵石,螳臂不足擋車,卻也不宜在自己人間傷了和氣。」 文雪玉道:「好,我就聽從雲堂主的建議,多忍片刻,等濮陽勇送客任務完畢,回谷以後,再對夏侯娟下手。」 雲千里目閃兇芒,又復說道:「文供奉不可單殺夏侯娟,應該連她同行之人,一齊除去。」 文雪玉聞言一愕,注目問道:「你是說包括『無情奼女』羅香雲……」 雲千里陰惻惻地,怪笑答道:「不單包括『無情奼女』羅香雲,並連東門柳的那位寶貝女兒『辣手神仙』東門芳,也在其內。」 文雪玉不知水榭平台上所生事故,自然問道:「那東門芳也和濮陽勇一樣,是獨孤幫主派去送客的麼?」 雲千里搖頭答道:「不是,是那東門柳大發神經,當眾聲言,自己誓死效忠『六殘幫』,卻把他女兒,命夏侯娟、羅香雲等帶走,托請『般若庵主』、『金剪醉仙』等對頭人,加以撫教。」 文雪玉哂然道:「這不叫大發神經,這叫大發瘋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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