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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七


  夏侯娟明知這杯酒兒之中,定然藏有什麼邪毒無比的「烈女蕩心丸」,怎肯加以接受?

  但她正待拒絕,並嚴斥獨孤智等,下流無恥之際,耳邊忽聽有人用「蟻語傳聲」說道:「酒雖有毒,但飲不妨。」

  這兩句傳音密語,著實把夏侯娟聽得嚇了一跳。

  因為擇人專注的「蟻語傳聲」,雖然極為神妙,卻嫌難以及遠。

  倘若距離過遠,勉強施為,「傳聲」效用,雖仍可行,但「擇人專注」效用卻不可靠。尤其是有「紫拂羽士」東門柳這等絕代高手在場,更復只消絲毫疏忽,蹤跡立告敗露。

  眼前除了與自己同一的彭白衣、何撐天外,便係獨孤智、東門柳、韋楓四人,以及兩名侍應弟子,數丈周圍之內,別無人蹤,則自己所聞「傳音密語」,卻來自何處?

  即以語音而論,也甚陌生,既非「金剪醉仙」羅大狂的高朗話聲,亦非恩師「般若庵主」的慈祥指示。

  夏侯娟正自疑雲滿腹之際,韋楓已雙手捧杯,向她含笑叫道:「夏侯姑娘,韋楓奉命敬酒,你飲完之後,便請歇息,準備明晨與我師妹宇文霜,互相決戰!難道夏侯姑娘如此膽怯?抑或連我家獨孤幫主的這點面子,都不給麼?」

  夏侯娟暗忖:「自己倘若不飲此酒,必將當場鬧翻,則恩師與『金剪醉仙』羅大狂前輩,要自己和羅香雲冒險進入『天玄谷』的作用,豈不全失?」

  想到此處,把心一橫,竟接過酒杯,先對彭白衣所扮「萬古傷心」白不平,看了一眼,然後向韋楓笑道:「韋大護法,我一向酒量不好,倘若飲酒之後,有所神志失常,你卻得多加擔待,和多加招呼才好。」

  這是聰明辦法,也就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之計。

  夏侯娟表面是向韋楓謙遜,骨子裏卻是向彭白衣暗打招呼,要他在自己萬一中毒,迷亂本性之際,設法加以援手。

  彭白衣自然領悟出夏侯娟的用意,將計就計地,點了點頭,一旁含笑叫道:「夏侯姑娘大小心了,對你這位『咆哮虹顏』來說,縱是一罈酒兒,也不會發生迷神亂性作用,何況負責招呼你的人兒,也多得很呢!」

  這番話兒,也有弦外之音,是向夏侯娟暗示,不單自己必會對她招呼,還有「般若庵主」和「金剪醉仙」等兩位前輩奇俠,暗中策應,可以儘管放心,不會出甚差錯。

  韋楓更是連連點頭,從臉上出現一片淫邪笑意,軒眉答道:「夏侯姑娘放心,我定然會對你招呼得無微不至。」

  夏侯娟聽在耳內,恨在心頭,果然把那杯酒兒,一傾而盡。

  獨孤智見狀笑道:「韋護法,你把夏侯姑娘,帶去『水月賓館』,安歇便了,明日清晨,便在水榭平台之上,舉行『咆哮紅顏』與『殘心妖姬』的雙雌競技之會。」

  韋楓躬身領命,並向東門柳父女和彭白衣、何撐天等,略為含笑招呼,轉對夏侯娟道:「夏侯姑娘,我們走吧!」

  夏侯娟雖然飲酒,仍甚小心,她是先行凝聚了內家神功,準備在發現酒中有異之際,立可制住毒力,不會行散,再慢慢設法祛解,或是逼出體外。

  誰知酒雖入喉,卻除了異常香醇之外,根本毫無異狀。

  夏侯娟一面隨同韋楓舉步,一面心中又好生疑詫?

  適才向自己耳邊傳音密語之人,分明說是:「酒雖有毒,但飲不妨」,自己怎的竟未在酒中發現毒力?

  夏侯娟邊自疑詫,邊自前行,邊自以眼角餘光,向四周暗暗打量。

  她打量之意,是想發現適才對自己耳邊密語的,究竟是什麼人物?

  但空自留神打量,一路之上,卻未發現絲毫跡象。

  眼前是一片清澈潭水,水上建有一座寬大平台,平台之後,則是三間玲瓏水榭。

  平台與潭岸之間,有「九曲紅橋」相通,韋楓止步伸手,含笑說道:「夏侯姑娘,請上橋吧,那三間『水月賓館』,就是你暫時休息之處,這地方環境幽稚,頗不錯呢!」

  事既至此,夏侯娟只有硬著頭皮,大大方方地,走上「九曲紅橋」,通過寬大平台,進入精緻水榭。

  水榭之中,果然纖塵不染,一切陳設,均雅緻異常,但唯一令夏侯娟略感詫異的,便是不曾見有什麼侍女童僕。

  韋楓親自持起几上極好的宜興紫砂茶壺,替夏侯娟斟了一杯熱騰騰的香茗,含笑叫道:「夏侯姑娘請用香茗,這茶葉是本谷特產的『雀舌龍芽』,水也是上好靈泉,別地方不容易品嘗得到。」

  夏侯娟心中一動,暗忖莫非酒內沒有毛病,毛病卻出在這杯茶兒之內?

  韋楓見夏侯娟擎杯不飲,神色遲疑,便猜出她心中用意,雙眉一挑,含笑說道:「夏侯姑娘是有相當見識的高明人物,你若疑心茶內藏詐,不妨先試探……」

  夏侯娟玉頰微紅,不等韋楓話完,便把那杯熱騰騰的香茗,徐徐飲盡。

  她放膽飲茶之故,有三種原因:

  第一種原因,自然是向來好勝心高,不願有所示弱地,被韋楓譏笑膽小。

  第二種原因是她既用目力看出茶色極為澄清,不似含有藥物,又鼻力嗅出香氣極為純正,不似含有邪毒。

  第三種原因則是夏侯娟也和先前飲酒一樣,是先聚真氣,後品香茗,倘若發現有異,憑藉一身所學,也不難逼毒出體。

  結果又有點出她意料,茶香、水甜,除了風味絕佳以外,仍無半絲異狀。

  韋楓見她飲完香茗,滿面笑容地,揚眉笑道:「夏侯姑娘,這茶兒頗不錯吧,色、香、味三美兼具……」

  話方至此,夏侯娟星眸一張,秀眉一剔,嬌軀也微微發抖地,接連打了幾個寒顫。

  不對了,心跳,口渴,身倦,神情,遍體發燒,臉上紅撲撲,眼內水汪汪,夏侯娟知道自己不單中毒,並還是中了極厲害,極混帳的淫邪毒物。

  她好生驚怒惶急,惶急的是目前只有自己與韋楓二人,在這水榭之中,以後的難堪局面,可想而知,卻是如何應付?

  驚怒的則是自己分明覺得茶內毫無異狀,怎會在下喉之後,立起作用?

  夏侯娟哪裡知道所謂「烈女蕩心丸」的藥力,乃是藏在先前飲下的那杯酒兒之中,但在未遇其他誘引以前,不會自行發作而已。

  如今的這杯熱茶,「茶」並無異,毛病只在那個「熱」字,換句話說,夏侯娟既已中了邪毒,則無論是喝上一口「熱茶」,或飲上一口「熱湯」,均將誘發「烈女蕩心丸」的劇烈藥力,把「烈女」變成「蕩女」。

  更厲害的是夏侯娟不單身倦神慵,春情勃發,並連真氣內力,也難提聚,否則,這位性如烈火的「咆哮紅顏」,早就顧不得什麼洩露秘密,以一記威震乾坤的「般若掌」,把那色瞇瞇的韋楓,渡化到「極樂世界」去了。

  韋楓是色中餓鬼,花裏魔王,他一看夏侯娟飲下「熱茶」後的反應神色,便知藥力生效。

  既然「烈女蕩心丸」的作用已發,韋楓遂心中高興地,反倒按兵不動。

  因為,韋楓深知不消片刻,縱是心如止水,古井不波的貞婦烈女,也將變作放蕩不羈的浪姬淫娃,故而他按兵不動,要欣賞夏侯娟的春情難禁嬌姿,等待這位「咆哮紅顏」移樽就教。

  這時,夏侯娟突然拋過一瞥水汪汪的眼色,向韋楓含笑問道:「韋大護法,你說『六殘幫』幫主獨孤智,對你三位師尊,如何禮遇,分明是隨口胡吹之言。」

  韋楓聽得好生驚奇,不禁向夏侯娟看了兩眼。

  他覺得夏侯娟如今應該春情如火,百慮皆忘,怎麼突然會對自己,問出此語?

  但目光所及,看出夏侯娟雙頰飛紅,分明業已慾火煎心,決無絲毫未中「烈女蕩心丸」的模樣。

  原來,夏侯娟剛覺心中狂蕩,春情如火之際,耳邊突又聽得有人暗用傳音密語說道:「夏侯姑娘,你把腳兒,向右方移動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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