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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第一個現象是雙頰火紅,第二個現象是滿身大汗,第三個是目光發呆,口中頻頻譫語。

  足見卓軼倫所煉藥力之強,冷時,把司馬豪和東門可人,冷得發抖,熱時,又把他們熱得發昏。

  但他們口中雖然譫語連連,卻除了一個猛叫「三哥」,一個猛叫「大妹」以外,仍是在喃喃不斷地,說的是:「殺彭白衣」,「我要到桐柏山去」。

  月光依然那麼美,江水依然那麼流,山風依然那麼吹,並因在江面上添了幾片帆影,使景色越發清絕。

  卓軼倫哪裡有心情欣賞景色,他只是隱身暗中,目光四掃地,搜索有無何撐天的蹤影出現?

  有道是:「只要功夫探,鐵杵磨成針」,又道是:「皇天不負苦心人」,卓軼倫為了司馬豪,著實費盡苦心,但他也終於有了意料中的收穫。

  一聲厲嘯,突起夜空,從一片山崖暗影間,驀然出現了一條人影,宛如電掣風馳般,向坐在江邊礁石上的司馬豪、東門可人撲去。

  這條人影,衣袖郎當,顯然雙手俱缺,不是「宇宙六殘」中的何撐天,還是哪個?

  卓軼倫不知他撲向司馬豪等之舉,是何用意?自然不肯容讓,清嘯一聲,趕緊飛身攔截。

  何撐天一見有人攔截,遂把右足輕輕一抬,立有三四道電閃精光,挾著破空銳嘯,向卓軼倫飛射而去。

  卓軼倫知他雖缺雙手,卻一身均是厲害暗器,哪敢絲毫怠慢。一面施展輕功絕技「雲上梯雲」,使身軀陡地平升數尺,一面把內家罡氣,凝聚右掌,向何撐天猛烈擊出。

  這種既閃過何撐天所發暗器,並仍繼續截擊對方的身法掌法,著實相當高明,錯非他一身兼獲「天山」醉頭陀,和「哀牢」大俠彭五先生兩位曠代奇俠的衣缽真傳,真還不易修為到這等境界。

  何撐天自然識貨,他發現卓軼倫是全力截擊,來勢過猛,似不願輕攖其鋒。遂在半空中略一閃翻,輕飄飄地,斜落在五六丈外。

  卓軼倫深明攻擊才是最好的防禦之理,毫不放鬆的,在腳步點地後,追蹤再撲何撐天,施展出他第二位恩師醉頭陀所傳的「天山」絕學「鵬搏三式」。

  這三式掌法,委實千變萬化,威力無邊,把位何撐天逼得仗恃著絕世輕功,連連後退。

  卓軼倫再如何沉穩,再如何機智?畢竟是位少年英雄,他見名列「宇宙六殘」,威震乾坤的何撐天,竟在自己手下,屈居下風,未免有點得意,有點沾沾自喜。

  但他卻忘了前在「黃山西海門」茫茫雲海以內,所見識過的何撐天那身超絕輕靈功力。

  根據上次經驗,卓軼倫應該知道,即令何撐天不是自己敵手,自己也休想追得上他?擒得住他?或是傷得了他?

  十來個起落過處,卓軼倫已追出甚遠,約莫距離司馬豪、東門可人所坐江邊礁石,足有七八十丈之遙。

  何撐天驀然停住腳步,巍立如山,目光凝注正自凌空追撲而來的卓軼倫,竟不再退。

  卓軼倫以為他又想施展種種令人難防的毒辣暗器,遂心中一凜,不肯過分欺敵地,在尚距何撐天三丈左右之處,便即飄身降落。

  何撐天左足微頓,往上一抬,十來根「淬毒倒鬚針」,從膝間飛出,化成一蓬藍汪汪的精光,向卓軼倫胸前怒射。

  然後,人也跟在那蓬毒針之後,不退反進地,向卓軼倫飛身猛撲,一足蹋去。

  卓軼倫一式「推揖唐虞」,剛剛閃開那十來道暗藍針光,卻覺得另有一股勁急罡風,襲向自己的「丹田」要害。

  原來一般人練的是「劈空掌」,何撐天卻練的是「踢空腳」。

  既稱「踢空腳」,自也像「劈空掌」一般,在腳尖尚未觸及敵身之前,先有罡風勁氣向敵方隔空飛襲。

  卓軼倫還是初次見識這腳上能發罡勁之舉,不禁微吃一驚,也自略凝真氣,加以揚掌迎擊。

  他由於好奇,要試試自己的「劈空掌力」,是否強於何撐天的「踢空腳勁」?

  誰知不試還好,這一試之下,竟試得卓軼倫越發奇詫起來。

  原來他約莫用了十成功勁的「劈空掌力」,竟並未勝得對方發自腳尖的銳疾罡風,只不過半斤八兩地,僅互相抵消而已。

  不單如此,何撐天並趁著卓軼倫這略微一怔之下,搶佔先機,對卓軼倫施展開自己獨步當今的「狂風無影腳法」。

  這套「狂風無影腳法」,是何撐天集古今各門派的腿法腳法大成,再參以獨到心得,所研創出的一種威猛絕學,一經施展開來,便使對方被籠罩在一片千變萬化的腿林腳影之下。

  精於腿法、腳法的武林人物,不是沒有,但雙手皆殘,專門用雙腿攻人的,卻放眼乾坤,只有何撐天這麼一位,自然使敵手往往莫測高深,窘於應付。

  卓軼倫一開始時,真被踢了個頭昏眼花,險象橫生,危機處處。

  所幸他本質極好,根基紮得又厚,尚能臨危不亂,鎮定心神,勉強一一應付。

  何撐天的「狂風無影腳法」,共有一百二十八式,卓軼倫應付過半,約莫到了七十回合之時,情勢遂告好轉。

  情勢好轉的原因有二,一來卓軼倫到了此際,業已心定神凝,不像一開始時,那等略有慌亂,二來應付過半以後,已對何撐天這種獨門奇幻腳法,稍具體會認識,不像一開始時,那等莫測高深。

  但近處情勢,雖已轉佳,遠處情勢,卻變得惡劣無比。

  因為適才卓軼倫所見的江心帆影之內,竟有一片影,是何撐天所備船隻。

  如今,這隻船兒,業已攏岸,並有兩名青衣侍婢,縱到江邊礁石之上,把那正在寒熱交作,神志昏迷中的司馬豪、東門可人二人,抱上船去。

  卓軼倫動手之間,目光偶瞥,看見了這種情況,不禁「呀」了一聲,立告心煩意亂。

  武林高手過招,哪裡能絲毫分神,卓軼倫就這心內一驚,身法略緩,便挨了何撐天一腳,被他踢中左胯。

  腳尖尚未及胯,卓軼倫便知敗北難逃,遂既不勉強閃避,也不凝勁硬抗,索性順著何撐天的踢來之勢,一式「浪滾龍門」,翻跌出五六步外。

  這是「卸」字訣的靈活運用,也是無可奈何之下,保全胯骨,不使被對方踢斷的唯一策略。

  饒是如此,卓軼倫仍覺左胯之上,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幾乎在翻跌以後,無法立即起立。

  照理說來,何撐天倘趁機再度進攻,卓軼倫恐無倖理。

  但月光朗明之下,遠遠的山壁腳下,忽有紅衣飄閃。

  何撐天臉色一變,不願再尋卓軼倫的晦氣,趕緊雙足頓處,施展自己的絕世輕功,向江邊帆船趕去。

  卓軼倫雖知胯骨間傷勢不輕,但又怎肯坐視何撐天把司馬豪、東門可人劫走?遂強忍痛楚地,怒嘯一聲,咬牙隨後趕去。

  他在正常情況之下,業已趕不上何撐天,如今左胯帶傷,自然更減了幾分速度。

  故而,等卓軼倫拼命趕到江邊,何撐天人已上船,船已離岸數丈。

  但何撐天並未隱入艙中,他站在船頭指揮一名手執強弓的精壯漢於,覷準卓軼倫,張弓怒射。

  卓軼倫眼望對方揚帆遠去,深知棋差一著,滿盤皆輸,正自又氣又怒之際,「嗡」的一聲弦響,長箭劃空生嘯,業已射到咽喉。

  他悽惶無奈,未及深思,微一偏頭右閃,左手姆食中三指疾伸,便欲將來箭攝住。

  但三指尚未及箭,半空中銀光微閃,橫刺裏飛來了一根髮釵,竟把那根長箭,生生擊落。

  卓軼倫大吃一驚,順著髮釵來路,回頭看去,心頭立告怦怦亂跳,呆在當地。

  原來兩三丈外,有位紅衣佳人,倚樹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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