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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三


  司徒畏福至心靈,聽出「風塵狂客」厲清狂的語意,忙以一種希冀的神情接口問道:「厲大俠這等說法,是否還有什麼絕世神功欲對司徒畏加以傳授?」

  厲清狂笑道:「你一身功力本已不弱,又服了半朵朱紅雪蓮,再在這莫愁石室之中靜心略作修為,必有極大進益。我所練的玄功,因彼此路數不同,無法相傳,只想與老弟研究兩招劍法。」

  司徒畏聞言大喜,趕緊恭身求教。

  厲清狂笑道:「我不用兵刃已久,但昔日因對劍法亦曾鑽研,適才又翻閱你師叔『慈心羽士』所留的這冊頗為精妙的『白雲劍譜』,參新憶舊,再加其他巧思及武功知識,居然發明了兩招似乎威力極強的新奇劍法。」

  語音至此略頓,伸手取起石桌上的白龍劍來,微軋劍把,一陣清越龍吟,冷森森精芒閃處,業已手橫奪人眼目,砭人肌膚的一泓秋水。

  厲清狂目注這柄白龍神劍,失聲讚道:「真是罕世神物,無怪你管師叔昔年仗以連戰少林、羅浮、祁連三派掌門,未落敗陣。」

  司徒畏目睹神劍,不由又復想起師叔被掌門師兄鐵冠道長及同胞兄長「辣手純陽」司徒敬逆倫相弒,割舌剁指的那等慘狀,一陣傷心,英雄淚滴。

  厲清狂看在眼內,暗暗點頭,遂手持白龍劍,靜如處手,動如脫兔,猛如兇虎,矯如神龍,演練了兩招劍法。

  點蒼派七十二式迴風舞柳劍法,與武當劍法、峨嵋劍法,並稱三絕,冠冕武林。司徒畏外號「龍飛劍客」,自然更是一位用劍的大行家,故而到眼便知「風塵狂客」厲清狂不愧名震八荒,位列三大難纏人物之一,他所演練的這兩招劍法,威力之強,變化之妙,尚屬生平罕見,遠超自己多年苦練的迴風舞柳劍法之中任何一招絕學之上。

  驚喜過度之下,急忙專心學習,因這兩招劍法,一招是平地施為,一招是凌空擊刺,並能相互呼應,變化極為繁複,故而演練了十來遍以後,方始記熟。

  司徒畏記熟絕招,收劍入鞘,向「風塵狂客」厲清狂恭身稱謝,含笑說道:「如此威力的曠代絕學,應有美名,厲大俠再請為這兩招劍法……」

  厲清狂笑道:「劍法雖係新創,但招名卻是現成,老弟絕頂聰明,悟性又好,何妨自行捉摸一下?」

  司徒畏略一尋思,欣然有得說道:「平地施的一招,就叫『松花指路』,凌空擊刺的一招,就叫『明月當頭』吧?」

  厲清狂撫掌笑道:「好個『松花指路』,『明月當頭』。但願松花指路能夠戮碎兇邪心膽,明月當頭能夠照徹鬼蜮肝腸,司徒老弟且在這莫愁石室之內,好自修為,以備將來清理點蒼門戶,替你師叔報仇,使那喪心病狂的鐵冠道長及『辣手純陽』司徒敬報應臨頭,逃生無路。」

  話完,便即起身,欲向室外走去。

  司徒畏慌忙問道:「厲大俠意欲何往?」

  厲清狂臉上神色又轉淒愴,苦笑說道:「我在這莫愁石室之內重溫舊夢,自懺前因以後,越發覺得應該趕緊了斷一身孽債。」

  司徒畏偶然問道:「厲大俠竟然有何孽債?」

  厲清狂搖頭答道:「我身上所負的孽債,暫時還不便明言,但可對老弟相告者,厲清狂一向對於這筆孽債採取逃避之途,如今經過仔細思慮,業已決定不再逃避,而改為積極設法作一了斷。」

  說到此處,長嘆一聲,又復搖頭苦笑說道:「我這孽債與整個武林禍福有關,恐怕難免由我厲清狂身上,引起一場極難消弭的奇災浩劫。」一面嘆息發話,一面身形微閃,便已穿簾飄出莫愁石室。

  司徒畏深知這等蓋代奇人,宛如天際神龍,無法捉摸,去心既動,便已難留。遂獨自在這莫愁石室之中,靜心參悟師叔「慈心羽士」所遺的「白雲劍譜」及厲清狂所傳的那兩招定名為「松花指路」,「明月當頭」威力極強的神妙劍法。

  好在這莫愁石室內,昔年似經「風塵狂客」厲清狂用盡匠心,鑿有無數通風及引泉石穴,又因「慈心羽士」管三白居留甚久,乾糧食物存貯更多,且多半均未腐壞。

  司徒畏絕無旁擾,苦苦用功,靜心參悟了數月光陰,不但劍術之精,一日千里,連真氣內力方面,也因曾服朱紅雪蓮,亦復頗有進境。

  這日他在演練「松花指路」,「明月當頭」兩招神奇劍法以後,正自思忖是否離此回轉點蒼,為殘害師叔管三白一事,向掌門師兄鐵冠道長及同胞兄長司徒敬問罪之際,突然聽得凝翠谷中有人用「傳音入密」的內家神功叫道:「『龍飛劍客』司徒畏……『龍飛劍客』司徒畏……」

  這話聲雖係運用「傳音人密」神功所發,但透過石壁,傳入司徒畏耳內,卻已細若游絲,到了依稀難辨的程度。

  司徒畏不由大大驚奇,暗想除了「風塵狂客」厲清狂以外,誰會知道自己在這高黎貢山的凝翠谷內?

  一面猜疑,一面走向洞口,語音也由洞外不斷傳來,忽然司徒畏全身機伶伶地一個寒顫起處,亡命似的施展絕頂輕功,馳向洞外。

  原來距離較近,語音也較清晰,司徒畏聽出這語音之中蘊含無限深情,竟是自己朝思暮想,魂牽夢縈的「凌波玉女」柴無垢所發。

  等他衝出洞口,凝目四望,果然看見自己那位心上人兒「凌波玉女」柴無垢,玉容清減,衣袖單寒,俏生生的站在那株整體看來形若蓮花的古松附近。

  司徒畏在歷盡千辛萬苦,九死一生,與柴無垢久別重逢之下,不禁心底奇酸,雙睛濕潤的淒聲含淚叫道:「二妹,二妹,我在這裏。」一面高叫,一面便自壁上飛馳而落,張臂撲向柴無垢,欲待軟玉溫香抱滿懷,好好親熱,一訴相思積愫。

  柴無垢本來目注遠方傳音呼喚,突見司徒畏竟在頭頂現身撲來,不覺玉頰羞紅,閃出數尺。

  司徒畏一下撲空,不由大為失望,暗想柴無垢以前與自己何等親熱?怎的一別多時,竟變得如此的生分?

  柴無垢見他這副失望的神情,不由淒然一笑,伸手往身右一指說道:「司徒四哥,你先見過這位當代神醫賽韓康大俠。」

  司徒畏因在點蒼派中排行第四,故而柴無垢一向叫他「四哥」,聞言目光注處,果然看見柴無垢身右古松之後,還站著一位葛衣布履的清臞老者。

  司徒畏看到賽韓康後,才知柴無垢閃身躲避,不讓自己擁抱之故,是因有外人在場,不由也自臉上微紅,抱拳笑道:「賽大俠仁術濟世,妙手回春,司徒畏心儀已久。」

  賽韓康長揖還禮,微笑說道:「司徒兄仁心俠骨,以一腔浩然正氣,獨抗群魔,終於上沐天庥,逢兇化吉,可能在這南荒秘洞之內,巧獲奇珍……」

  司徒畏聽到此處,愕然插口向柴無垢問道:「二妹,你與賽大俠遇見『風塵狂客』厲清狂了麼?」

  柴無垢如今因見意中人安然無恙,不但仍是昔日那等高華俊朗的颯爽英姿,目光精神更覺飽滿,知道果然因禍得福,定有奇遇,遂梨渦雙現,滿面春風地凝眸微笑答道:「四哥怎的這等問法?我與賽大俠並未遇見那位難惹難纏的『風塵狂客』。」

  司徒畏聽說柴無垢與賽韓康並未遇上「風塵狂客」厲清狂,不由越發驚奇地訝然問道:「四妹與賽大俠既未遇上厲大俠,怎會知道我在這高黎貢山凝翠谷內,並有罕世奇遇?」

  柴無垢目注賽韓康微笑說道:「賽大俠,我們若不把彼此所遭所遇詳細說明,恐怕不容易徹底互相瞭解呢。」

  賽韓康微一點頭,向司徒畏含笑說道:「司徒兄,請你先告訴我們你在步虛道觀被點五陰重穴以後的一切經過。」

  司徒畏遂將自己所受的苦難詳細說出,只聽得柴無垢咬碎銀牙,對這位意中人兒頻頻注目,心疼不已。

  賽韓康靜靜聽完,向柴無垢笑道:「原來那朵朱紅雪蓮是被『風塵狂客』厲清狂搶走,並幫了司徒兄一場大忙,總算仲孫飛瓊姑娘的大雪山玄冰原之行未曾白跑。」

  司徒畏失驚問道:「那朵朱紅雪蓮竟是你們所有?」

  柴無垢遂也將黃山天都大會等一切經過,縷縷說出。

  司徒畏聽完以後,才對目前的武林情勢有所瞭解,但轉念一想,又復蹙眉問道:「二妹,你說了半天,尚未曾說出怎會知道我在這高黎貢山凝翠谷內?」

  柴無垢笑道:「我與賽大俠正在到處遊覽,準備屆時前往峨嵋,與『三手魯班』尉遲巧及夏天翔等會合之際,忽然突乎其來地收到一封柬帖。」

  司徒畏問道:「莫非就是這封柬帖說明我在高黎貢山凝翠谷內?」

  柴無垢點頭微笑,自懷中取出一封柬帖,交與司徒畏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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