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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八


  寒月師太唸了一聲佛號,含笑說道:「朱峽主說哪裡話來,滿奴初竊神器,氣運方隆,且正用盡手段,勵精圖治,決非昔是吳王夫差之耽於晏樂可比,朱峽主高瞻遠矚,派遣岳龍飛老弟,遊俠四海,廣結志士仁人,揭櫫民族氣節,培養要本,徐遇機緣,委實賢明無比,令人欽服,時移世異,環境不同,成功既然難在目前,倘再效法越王勾踐這臥薪嚐膽,卻未免稍嫌矯揉,大可不必的了!」

  朱潤波聽得寒月師太提起愛徒岳龍飛,不禁含笑問道:「避塵庵主,我那岳龍飛徒兒,資質不差,但江湖經驗,卻嫌欠缺,不知舉措之間,有無重大隕越!」

  寒月師太微笑說道:「貧尼因事未赴『南海英雄會』,故尚不曾見著岳龍飛老弟,但已由浮雲道長口中得知,岳老弟老成持重,英俊瀟灑,並獲朱峽主真傳,身懷絕世神功,是位極為難得的人中麟鳳!」

  朱潤波聞言,方自說了一聲「庵主過獎」,浮雲子卻眉頭雙挑,面含笑說道:「貧道要向朱峽主深為道喜!」

  朱潤彼訝然問道:「我喜從何來?」

  浮雲子微笑說道:「避塵庵主有位得意女弟子宇文琪,『烏蒙蛇女』邵含煙有位得意女弟子冷冰心,均是仙姿玉骨的武林奇葩,她們兩人已與岳龍飛老弟,義結金蘭,彼此間並極為情投意合!」

  朱潤波聽得哈哈大笑說道:「兒女之事,應該由兒女自主,但道長若作冰人,朱潤波又何吝於在三月十九,大殲群魔以後,請你痛痛快快地,喝場喜酒!」

  浮雲子見朱潤波一口允承了岳龍飛、宇文琪、冷冰心之間的婚姻大事,不禁頗為高興地又復笑道:「朱峽主果然開明,但貧道必須說清,那位冷冰心姑娘,門戶雖嫌略欠正大,但她本人卻……」

  話猶未了,朱潤波便搖手笑道:「道長不必解釋,我知道冷冰心人品不差,這次『南海英雄會』上,不是還多虧了她,才使赴會群俠,安然撤退的嗎?」

  浮雲子嘆道:「朱峽主雖知『南海英雄會』之事,但可能還不知道冷冰心之師,『烏蒙蛇女』邵含煙,已在『仙霞嶺』內,歸真物化!」

  朱潤波瞿然驚道:「此事我實不知,聞得邵含煙向來不離『烏蒙』,怎會死在『仙霞嶺』內?」

  浮雲子遂把冷冰心所說其師殉情自盡經過,向朱潤波轉述一遍。

  朱潤波聽完經過,搖頭嘆道:「種因得果,報應循環之語,委實絲毫不差,但來早來遲,卻非深具慧業神通者,無法預測!」

  寒月師太含笑問道:「朱峽主也相信慧業神通之說?」

  朱潤波點頭笑道:「我遁跡窮邊,無所事事,除了課徒傳藝以外,輒以參研先天易數之道,到還自信略有成就!」

  寒月師太聽得這位「日月神旛」朱大俠,竟精於「先天易數」,不禁好生驚佩地,含笑問道:「朱峽主既精『先天易數』,定曾參究大局,韃虜們是否目下氣運方隆,要等百餘年後,始漸衰落?」

  朱潤波連連點頭說道:「庵主竟也深具慧業,說得絲毫不差,據我虔心推斷,發現滿奴目前的興盛氣數,要到百餘年後方衰,二百餘年以後,必將運盡!」

  浮雲子軒眉問道:「滿奴既然目前氣運正盛,則三月十九一戰結果,將會如何,朱峽主可曾推究過嗎?」

  朱潤波雙眉微蹙,緩緩說道:「三月十九之戰,也是一件關係民族盛衰大事,我自會以『先天易數』,詳加推究,但所獲卦象,卻頗覺奇異!」

  浮雲子問道:「是什麼奇異卦象?」

  朱潤波臉色頗為沉重地答道:「卦象中第一樁令人驚異之事,是三月十九一戰之內,彷彿有陰人作祟,將使我們一敗塗地!」

  浮雲子失驚說道:「朱峽主適才曾說『丹心峽』中,伏有清廷奸細,豈不與『陰人』卦象,恰好相合?」

  朱潤波苦笑說道:「這卦象奇就奇在我們雖受陰人所害,一敗塗地,但敗中卻有轉機,敵人雖勝,卻勝中極蘊兇險!」

  浮雲子聽得搖頭笑道:「這卦象確極奇異!」

  朱潤波嘆道:「奇異之處,還不在此,我參究出我們在三月十九一戰之中,傷亡不大,但在這一戰之前,卻又傷亡不小!」

  寒月師太訝然說道:「這是什麼道理?」

  浮雲子皺眉說道:「莫非一干分途來此的同道,業已有人落在清廷鷹犬的爪牙之內?」

  寒月師太點頭說道:「可能如此,但既已矢誠扶正義,何辭碧血振黃魂?即或真有同道友好,遭逢不幸,也算是為民族盡忠、求仁,九泉無憾的了!」

  朱潤波聽得肅然起敬,方對寒月師太,雙手舉杯,突有一名侍者,走入水閣,躬身報道:「『劍絕書狂』之中的『冀北書生』左太翔,與『廬山狂客』西門醉等二位,現到『丹心峽』口,以『墨羽』為憑,求見峽主!」

  朱潤波起立,向浮雲子及寒月師太,含笑說道:「道長與庵主且請小坐,朱潤波去迎接左大俠,西門大俠來此同飲!」

  浮雲子與寒月師太含笑點頭,朱潤波遂暫離水閣,迎向「丹心峽」口。

  寒月師太眉頭微蹙,向浮雲子苦笑說道:「左窮酸與西門醉鬼既來,則我們同道之中,尚有岳龍飛、魯長風一路,蕭子平、慕容老人一路,尤南豹、周白眉一路,及宇文琪、冷冰心等,共是四路人物未到,不知他們之內,誰是劫數中人?」

  浮雲子笑道:「冷姑娘與宇文姑娘離開『嵩山』之際,臉上雖現晦紋,卻無死色,不致有性命之慮!」

  寒月師太長嘆一聲說道:「卜巫之術,星相之學,不過僅以能稍側機微,往往未必真會完全應驗,死生由命,禍福在天,我們還是不必杞憂,且等三月十九祭奠先皇之日,拼力誅邪,便算毀卻這具臭皮囊,也可略為天地之間,存留下幾分真氣!」

  寒月師太語音方了,「日月神旛」朱潤波業已把凝重儒雅的「冀北書生」左太翔,及神情豪邁的「廬山狂客」西門醉,接進了水閣之內。

  左太翔與西門醉,因久未與寒月師太相會,故而一見之下,便即施禮問好。

  寒月師太含笑說道:「上次『橋陵』相聚,浮雲道長曾從吳三桂大營之中,把殺害桂王逆賊的人心帶來,做了一鍋大快人心的『人心美味羹湯』,這次左兄與西門兄,是來自『北京』,有沒有帶來更為精采之物?」

  西門醉怪笑幾聲,搖頭嘆道:「我本來想闖入清宮,把韃酋玄燁首級帶來,一祭先皇,但想是此酋氣運未終,左窮酸與我三進『紫禁城』,也未尋得絲毫蹤跡!」

  寒月師太目光一注西門醉,搖頭笑道:「西門兄平素豪情百丈,嫉惡如仇,我想不到你會如入寶山空手回!」

  西門醉雙眼一翻,縱聲狂笑說道:「若入寶山,無妨空手而回,但既入清宮,我卻怎肯空手而回呢?」

  浮雲子含笑問道:「西門兄既未空手而回,所帶來的定非俗物,何不取出一看,為之共浮大白!」

  左太翔坐一旁,微笑說道:「西門兄不曾帶來東西,反倒留下一些東西!」

  寒月師太詫然問道:「西門兄留下了什麼東西,在清宮之內?」

  西門醉笑道:「我留下四個字兒,左空酸留下一首七言絕句!」

  浮雲子微笑說道:「西門兄留下的是四個什麼字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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