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諸葛青雲 > 金手書生 | 上页 下页


  「中州三煞」毒計方定,那具碩大無比的煮人巨鍋,忽然微生裂響!

  原來淳于琬久鬥司空奇不下,柳眉雙挑,正把「天寒冰魄神掌」,全力施為,司空奇卻已思得妙計,裝做拼命提氣抵衛,以致腳下用力稍濁,把巨大油鍋,踏出了一聲欲裂響聲!

  裂響一起,司空奇便目注淳于琬,搖頭苦笑道:「淳于姑娘『天寒冰魄神掌』,果是絕世奇能,司空奇甘心認敗,我們玄功內力,秋色平分,且再鬥第三陣吧!」

  淳于琬果未發現對方是有心相讓,遂縮掌解勁,一面與司空奇雙雙縱下油鍋,一面含笑說道:「這場比鬥,淳于琬只是倖勝!倘在異地較功,我這『天寒冰魄神掌』,真還未必能贏得了司空大俠的『金剛五行手』呢?」

  司空奇微笑道:「淳于姑娘太謙,且飲上幾杯,再舉行第三陣的滅燈換掌如何?」

  這時,「中州三煞」兄弟方自略放寬心,朝元子並親自持壺向「碧目魔女」淳于琬敬了三杯美酒!

  三杯飲罷,淳于婉便向司空奇含笑說道:「司空大俠,請你先把西廂之中,一口棺木,一桌筵席,及一具油鍋的方位記清,我再命他們滅燈熄火!」

  司空奇揚眉道:「淳于姑娘儘管滅火,這等擺設方位極為簡單,不須加以細記!」

  淳于琬聞言一笑,便向「鐵筆黃巢」鮑玉書吩咐道:「鮑姨孫,且勞動你去把鍋下柴火,及這西廂配殿中的所有燈完全熄滅,並與這兩位盟兄,退立在棺木以後!」

  「鐵筆黃巢」鮑玉書雖覺這「表姨孫」三字,太難聽,使自己憑空矮了兩輩,但也只好唯唯領命,先把鍋下柴火熄滅,再吹滅西廂配殿中的所有燈光,並偕同「飛天蜈蚣」尤洪、「黑煞真人」朝元子,退到朱紅巨棺之後,貼壁而立!

  這時,殿中因門窗緊閉,燈火全熄,業已熏得伸手不見五指!

  「碧目魔女」淳于琬,發出一陣銀鈴似的嬌笑,「金手書生」,淳于琬叫道:「『中州三煞』是在朱紅巨棺以後,貼著西牆而立,我們則你南我北,先分別走到兩端,然後再各憑機智,尋見對方,互相接招換掌!」

  「金手書生」司空奇朗聲答道:「淳于姑娘說往北行,司空奇遵命便是,在南牆之下候教!」

  淳于琬忽又嬌笑說道:「司空大俠,我幾乎忘了,我們還需加上兩種限制!」

  司空奇笑問道:「甚麼限制?」

  淳于淳說道:「我們這滅燈換掌,不能打得無了無休,是否以各發十招為限?倘若不能在十招之內,制倒對方,便點燈罷手,算是場和局!」

  司空奇點頭笑道:「這第一種限制,非常合理,司空奇極表贊同!第二種呢?」

  淳于琬笑著繼續說道:「沉沉暗影,方位難明,我們互相發招攻敵之際,只許用巧妙玲瓏的掌法指法,不許用內家重力,或是劈空罡氣,以免誤傷旁人,誤損他物!」

  司空奇朗笑說道:「合理,合理,司空奇完全同意。」

  淳于琬「哼」了一聲說道:「司空大俠既然同意,我們這就開始,你要小心一些了!」

  話完,便即聽得她離席輕身,往北牆緩緩走去!

  司空奇也就遵照約定,慢慢走向南牆!

  他剛剛走到南牆,便聽得「碧目魔女」淳于琬嬌笑叫道:「司空大俠,我已經手觸北牆,不知你準備好了沒有?」

  司空奇聞言,未作深思,應聲笑道:「淳于姑娘儘管發動攻擊,我已經站在南牆之下!」

  誰知話音剛了,忽覺暗影之中,微有異狀!似乎「碧目魔女」淳于琬業已到了身前,已發招進襲!

  司空奇這一驚非同小可,尚幸他一身功力,確已登峰造極,爐火純青,趕緊猛提真氣,背臂南牆,悄無聲息地,平升六尺,像隻大壁虎般,貼在牆上!

  他所警覺之事,果然絲毫不差,就在貼壁平升六尺以後,「碧目魔女」淳于琬的纖纖玉指,便點到南牆之上!倘若司空奇未曾及時趨避,則對方所點部位,恰好是他胸首左乳下的「期門」重穴!

  原來「碧目魔女」淳于琬太機智聰明,她在北牆之下,把話說完,料準「金手書生」司空奇,必然應答,遂在自己話音剛了之際,便移步悄悄前行,等司空奇把話答完,她已走到南牆四五尺首,循聲認穴,向對方胸前發指!

  這種情形下,哪有不中之理?「碧目魔女」淳于琬十拿九穩地,喜溢雙眉,認為定可一舉把這與自己同稱「武林四絕」的「金手書生」點穴制住!

  誰知司空奇在武學方面,確實要比淳于琬高上一籌,目力特聰,耳力特明,居然能從毫無跡象之中,生出警覺!

  等到淳于琬玉指觸物,發覺不是「金手書生」司空奇軟綿綿、暖烘烘的胸膛,竟是硬梆梆、冷冰冰的南牆石壁以後,她不禁臉上一燒,由雙頰直到耳根,全覺一片灼熱!

  淳于琬本就具有絕代容光,天人顏色,這一羞紅滿面,自是更加嬌媚無倫。只可惜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沉沉暗室之中,否則定使那位風流倜儻、俊美多情的「金手書生」司空奇,對她更加傾倒!

  就在「碧目魔女」淳于琬嬌羞欲絕,尚未收回玉手之間,突然覺得有件東西,自上而下地觸及自己手掌!

  雖只輕輕一觸,已使淳于琬覺得出這件東西,是隻鞋底。

  換句話說,就是自己設計暗襲,未曾點中的「金手書生」司空奇,如今正站在自己的手掌之上!

  淳于琬目高於頂,傲視江湖,何曾受過人如此戲弄?簡直羞怒得幾乎哭了出來,急忙雙手駢指疾出,準備抓「金手書生」的這隻腳兒,點上他的「三隱焦穴」!

  但說時遲,那時快,「金手書生」司空奇何等乖巧?他只是在淳于琬玉掌之上,微一借力稍拈即縱,已不知縱向何處去了。

  淳于琬見彼此尚離如此之近,對方從自己掌上騰身,居然能使自己聽不出絲毫聲息,不禁於羞怒之中,添了幾分敬佩!暗忖雖不知這「金手書生」司空奇的一身武功,究竟如何?但輕功方面,確實勝過自己。

  以她在武林中的身分地位而言,理應甘心認敗,不必再鬥。但淳于琬卻因別有苦衷,必須勝得此陣,只好帶著滿腹羞慚,凝神傾耳地靜聽「金手書生」司空奇人在何處?準備繼續發動攻擊!

  殿中寂靜無聲,但「碧目魔女」淳于琬卻耳根發熱,頰上紅霞又起!

  因為她雖未聽得任何聲音,卻已知道「金手書生」司空奇人在何處了。

  原來當她心神一靜,百感俱靈,覺得左面冷冰冰,右面也冷冰冰的,唯獨身後卻似比較暖和一些,無甚寒意。

  李商隱說得好,胸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男女之間的事,委實往往不可言傳,只可意會。如今「碧目魔女」淳于琬除了覺得身後較暖以外,並也隱隱約約地,似乎嗅得身後有一種足令自己神慵意懶的男性體香。

  這點溫和熱力,及這點體性,均非實質,只是在虛幻飄渺間的一種意識感覺。

  但「碧目魔女」淳于琬就憑這心有靈犀一點通的意識感覺,判斷「金手書生」司空奇正站在自己身後。

  她銀牙微咬,右臂一圈,身形電疾翻轉。

  判斷對了,「金手書生」司空奇果然是站在「碧目魔女」淳于琬的身後,靜默無聲,自我銷魂地,領略從她身上幽幽散發出來的女兒香味。

  淳于琬名列「武林四絕」,是第一流中第一流的人物,她這圈臂轉身之舉,自然捷如電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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