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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七


  双方就在门内侧交手,你进我退剑出如狂风暴雨,双剑相错的震鸣刺耳。开始,红衣女郎把艾文慈直迫至壁角,击毁不少家具。但三十招之后,他终于稳住了,一度荒疏了的剑术已能运用自如,心中一定,形势转移,不但出招得手应心,而且发挥了他锐不可当的凌厉强悍的斗志,逐渐取得了优势,开始反击了。

  “铮”一声暴响,他震开袭来的一剑,剑乘势楔切,一声沉叱,剑出绝招“万鳅侧提”,先是一道电光似的剑影破空直入,身剑俱进。

  接着,剑影连绵不绝,乍吐乍吞宛若一连串可怕的劲矢连续而至,也像一重重剑网无休无止地罩向红衣女郎的胸腹,从正面每空隙中钻入,无法招架无法化解。

  红衣女郎大骇,悚然挥剑荒乱地招架,急退五六步,退到原先的位置,仍然无法挡住他凶猛狂野的追袭,险象横生,生死间不容发。

  艾文慈早年在乱区纵横,志切亲仇,时而从军时而从匪,冲锋陷阵勇冠三军。他的长处是敢拼敢斗,以快速绝伦泰山压顶似的慓悍行动制胜。面对死对头红娘子,他重新回忆起三年前的杀声、火光、惨绝人寰的大屠杀,凄厉的叫号声、潮水似的铁蹄、惊心动魄的尸横遍野血肉横飞景象……如虚似幻地出现在眼前。

  他虎目凶光暴射,杀机怒涌,猛地一声长啸,招出绝学“春雷惊蛰”,剑虹倏聚,风雷骤发。

  另一名红衣女郎恰好看了危机抢到,一声娇叱,剑虹不迟不早切入如山剑影中。

  “铮铮!铮!”剑鸣震耳,火花四溅,人影乍合乍分。

  先前交手的红衣女郎哎一声惊叫,倒纵出房外,几乎跌倒,胸襟裂了一条缝,从死神的手中逃得了性命。

  艾文慈则退至室中心,脚下一乱。

  出手抢救同伴的红衣女郎退了一步,光闪闪的大眼中涌起困惑的眼神,手中剑仍在震鸣,步法沉稳。

  这瞬间,各处警钟声大鸣,吶喊声和犬吠声大作。

  艾文慈上次在紫砂洲,不曾和红娘子杨寡妇交过手,只知红娘子了得,并不知红娘子了得的造诣程度如何,反正必定出类拔萃十分可怕。

  刚才仓促间动手,心中毫无顾忌,一时激愤,不顾一切奋勇进击。这时,他方发觉形势对自己极为不利,这位后加入的红衣女人,想来必是真正的红娘子了,果然剑术奇奥无比,凶猛霸道内劲惊人,修为之精纯,将臻炉火纯青的境界,他想取胜,似乎毫无希望。

  他不是容易承认失败的人,岂肯轻易放手?大喝一声,抢上剑出“穿针引线”,一剑点出抢攻。

  红衣女郎玉手一振,“叮”一声清鸣,剑虹一闪,轻而易举地化解了他一剑狠攻,信手追袭身形疾进,剑虹飞出,只见剑虹一动,剑尖便已近迫眉睫攻到他的面门。

  他心中一懔,火速疾退,闪身封架。岂知封不住,虹影倏沉,乍隐乍现追踪袭到,直取胸口七坎,剑气迫体。

  “嗤”一声轻响,他走险接招,在千钧一发中扔身斜切而入,剑攻女郎的右胁,拼个两败俱伤,女郎的剑刺破他的棉袄右胸侧,他的剑也到了女郎的右胁下。

  女郎扭身飘惊,剑尖沾体但毫发未伤。

  房门外,另一名退出外的红衣女郎,正威风八面地恶斗八名打手,长剑翻飞锐不可当,将打手们向外赶,逐出房门。

  房内的红衣女郎不理会外房的打斗,一声娇叱,挺剑迫进,剑尖幻起一圈光华,虹影突从光圈稍下处吐出,剑气迫体,人随剑进,捷逾电闪。

  “铮铮!铮!”他连封三剑,方将这招震偏,立还颜色,回敬了两剑。

  但反击不够理想,女郎轻易地化解两剑,突下杀手,但见风雷乍起,剑影如山,以雷霆万钧之威向他压来,毫无空隙可以化解,似乎要迫他硬接或后退。硬接却不知从何着手,无法分辨哪一道剑是真实的,更摸不清要从何处攻来,如果封不住,这条命送定了。后退避招么?后面是床。

  床上没有人了,中年女人与侍女,已不知何时失了踪,房中没有她门两人,不知从何处逃走的?

  生死关头,危机间不容发,高手过招其疾似电,出招化招出于经验和本能,只消有丝毫破绽便完了,判断稍有差池,必将付出可怕的代价。

  他知道自己的剑术尚欠灵活,也欠火候,内力修为也稍差,这一把委实难以接下,不假思索地急速后退。

  糟,先被床前的踏板所绊,接着脚下不稳,向后便倒。

  剑虹衔尾追袭,如影附形。

  他本能地向侧急滚,再向后倒翻,“嘭”一声大震,撞毁了床架的后帐栏,碰到了床内侧的架柜,连人连架柜向里栽。

  不但向里栽,而且向下湾。原来床后是地底秘道,他感到眼前一黑,骨碌碌向下滚落两丈左右,停住了。

  “原来贼婆娘从此地走了。”他想。

  红衣女郎并未尾追下来,下面黑沉沉,吶喊声从秘道口传入,可看到上面透入的灯光。可能此地先前有灯火,但已被贼婆娘弄熄了。

  他不敢冒险找门路,定下神向上走,步步为营,小心翼翼。

  到了秘洞口,吶喊声已经去远。他丢出一块破柜板,随在板后伏地窜出。

  房内没有人,他挺剑奔出。外间有两具尸体,显然是被两个红衣女人杀死的。

  他窜出屋外,向东急奔。所有的房屋皆关门闭户,恶犬乱闯,人声鼎沸。

  “红娘子在东,我得向北脱身。可惜!失之交臂。我发誓,我得苦练,下次希望能胜她,不苦练依然无望。我年轻,又是男人,只要肯痛下决心,我不信就不如她。”他无限惋惜地想,向北疾走。

  绕过一座楼房,劈面遇上八名打手,高举着四支松油火把,叫吼着一拥而上。

  他不想杀人,扭头向左狂奔。

  三头该死的恶犬从侧方的暗影下窜出,贴地猛噬而上。

  他大喝一声,剑动风生,劈了两头恶犬,猛地纵身上了瓦面。

  跳下另一面草坪,三名打手从屋角冲出,叫吼着说:“朋友,留下啦!”

  叫声中,两刀一剑三面合围,刀剑齐聚。

  不下杀手不行了,一声虎吼,他向右疾冲,“铮”一声震开一把刀,喝声“滚!”一剑拍在打手的肩膀侧方,打手惊叫一声,跌出丈外让开出路。

  他一跃两丈,直奔正北,到了寨墙旁,一个黑影突然从墙头飞降,大喝道:“什么人?竟敢在俞家打劫,该死的东西!”

  人落地喝声亦止,三枚暗器袭到,黑夜中难以发觉暗器,这一手够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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