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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七


  未牌左右,岳家兄弟与飞霜姑娘回来了,但雷震远与贾芳却不见踪影。

  申牌初,卞纶的手下兄弟全部静悄悄换下了劲装,有十余位高手悄然外出,散布在镇内各处。

  留下查案的六名干练巡捕,与卞纶闭门商谈,鬼鬼祟祟行动可疑。

  他心中渐紧,懔然心惊,看出气氛有点不对了。

  申牌正末之间,曹县方向尘头滚滚,一匹健马绝尘而来。

  他的正宅是一座三层高的大楼,站在窗口便可看到镇外四周的景物。看到尘头,他心中一动,赶忙下楼找到长子商祥,匆匆地说:“曹县方向来了一人一骑,来势奇急,不知有何要事。快,带两个人跟着我,拦住来人问问。”

  “爹,是不是我们的人?”商祥问。

  “不会是。快,少问,为父心中甚乱,听我吩咐就是。”

  四个人从后门匆匆外出,绕道巷口,劈面遇上一个卞纶手下的弟兄。那人腰间缠了一根练子枪,身材高大,膀宽腰圆。双方照面,那人一怔,拱手道:“商大爷行色匆匆,有事么?”

  商大爷商苑生得像条竹竿,鹰目鼠嘴,两腮无肉,给人的印象是阴鸷刻薄,久病缠身。他堆下笑,说:“没什么,去看看一位刚到的亲友,杨师父,有事么?”

  “没事,闲来四处走走而已。”

  “哦!东陵小地方,杨师父来自兖州,大概住不惯吧!对不起,少陪。”他匆匆说完,抱拳拱手为礼,匆匆举步。

  杨师父不知趣,跟在身后亦步亦趋,一面说:“在下也是生长农家的子弟,敝乡比贵镇更为偏僻,哪有住不惯之理?”

  商大爷心中大急,这位杨师父跟来,不好办事哩!赶忙向右折入一条小巷,扭头向杨师父歉然道:“对不起,兄弟到了,少陪。”

  商祥相当机警,上前轻叩一座后院门。

  杨师父不好再跟,淡淡一笑道:“大爷请便。”但却不肯离开,直等到商大爷四人进了院门,方冷冷一笑,背着手打量附近片刻,方施施然离开巷口。

  经此耽搁,商大爷想迎上问的希望落空,四人绕出栅门,健马已到栅门外十余丈了。

  商祥火速抢出栅门,举手叫:“勒缰,下马。”

  来人是个村夫,依言勒住座骑,下马欠身问:“小的是西安村的人,奉村主之命前来传信。”

  “哦!你是西安村的,到何处传信?传给何人?”

  “到贵镇传信,有书信面交从京师来的云骑尉岳大人,请爷台指引小可去见岳大人呈上……”

  商大爷上前笑道:“岳大人住在商家,这样吧,信交给我,我替你传交。”

  村夫一阵犹疑,说:“敝村主一再叮咛,这封信务必要小可面陈,不得假手他人……”

  “你不相信我?”商大爷笑问。

  “爷台是……”

  “在下商苑……”

  “哎呀!原来是商大爷,小可该死,失礼失礼。”村夫惶然叫,欠身行礼,态度极为恭顺。

  “少礼,咱们算是近邻,只因为隔了一县,所以与贵村的乡亲显得有点疏远,但到底相隔非遥,以后彼此之间倒该多来往才是。天色不早,你还得赶回去,信我替你转交好了,放心么?”

  村夫在怀中取出书信奉上,笑道:“有什么不放心的?那么,谢谢大爷了。”

  商大爷接过信,示意商祥赏村夫一锭碎银,打发村夫上马。村夫的马驰出十丈外,商大爷便迫不及待地从袖中取出书信,冷笑一声,伸手拆封。

  蓦地,柳门左后方的一株槐树下出现一个人影,语声清晰震耳:“有劳商里正了,那是舍弟的信吧?”

  商大爷心中叫苦,扭头一看,赫然是骑尉岳珩,正举步向他走来。

  岳珩神色肃穆,穿一身青劲装,腰悬长剑,胁挂百宝囊,威风凛凛,不怒而威。

  商大爷天胆也不敢反抗,乖乖地堆下笑,极不情愿地迎前呈上书馆说:“可能是贵友送来的书信,想必有急事禀报,请大人过目。”

  岳珩将书信纳入怀中,冷笑道:“商里正在附近果然深获人望,三言两语便将须面呈书信的信差打发走了。”

  “大人夸奖了……”

  “请记住,下次本官不容许有同样的事情发生。”岳珩满脸肃杀地说。

  “在……在下……”

  岳珩冷哼一声,扭头便走。

  商大爷惊出一身冷汗,感到心惊肉跳,呆在当地浑身发冷,久久方向商祥说:“看来大事不妙,回去交代所有的人,二更初出镇,各奔前程。”

  做贼心虚,凡事疑神疑鬼,这封与他无关的信,促使他自行暴露自己的弱点和罪行,真是天意。

  不久,岳璘兄弟偕飞霜姑娘飞骑出镇,驰向卧龙岗。

  铁拳卞纶目送三人骑出去远,心中一动,立即带了两位得力弟兄,乘座骑出镇,循蹄迹追踪,到了岗下,见蹄迹升上岗顶,也立即下令藏好座骑,改为徒步追赶。

  艾文慈与雷、贾两人在黄昏光临前,从卧龙岗的南面进入。岗埠坡度不大,只是林深草茂,不宜乘马赶路。三人在一处洼地的密林中藏好座骑,徒步向北走。沿途,艾文慈始终走在后面。到了一条宽约两丈左右的小溪旁,溪中架了一根独木桥,雷震远让在一旁,向艾文慈伸手虚让,说:“老弟,请。”

  他客气,艾文慈却不领情,笑道:“两位先请,别客气。”

  雷震远踏上独木桥,扭头笑道:“老弟似乎处处提防,是对咱们兄弟怀有戒心么?”

  “好说好说。”艾文慈含糊地答。

  “咱们是合伙人,似乎不应该互相猜疑吧?老弟是否担心咱们另有所图?”

  艾文慈呵呵笑,说:“兄弟生性如此,两位别多心。”

  “老弟是否不放心咱们两人?”

  “经验告诉我,绝不可走在邀你合伙为非作歹的人的前面,以背向人,十分危险,兄弟深信这种经验十分有道理,呵呵!”艾文慈笑着说。

  “咱们可不是邀你为非作歹。”

  “乘夜寻仇,似乎也不算是好事。”

  “哈哈!老弟似乎很怕死。”

  “呵呵!所以在下仍然活着。”

  雷震远再发出两声干笑,泰然渡过独木桥。越过不少岗阜与密林,逐渐接近了镇南最高的一座岗顶,夜幕徐降,在林中行走,视线逐渐模糊。雷震远脚下加快,说:“咱们赶两步,天快黑了,再不赶快,登上岗顶也看不见东陵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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