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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六


  “接我一掌!”雷震远怒吼,不由分说,走中宫迫入,一掌击到。艾文慈左闪避招,抢制机先迫进飞脚便扫。

  两人一照面,便各攻五招。雷震远攻了七掌,四拳,三腿,凶猛狂野招发如江河滚滚,绵绵不绝,每一招皆用了全力,志在必得。

  艾文慈沉着地应付,他不想伤人结怨,用游斗术左闪右避,八方飘掠,不时回敬一两招绝着,迫对方自救退让。

  换了四次照面,雷震远攻了十余招,徒劳无功,反而累得满头大汗,逐渐打出真火,大喝一声,奋勇迫进来一记“推山填海”,双掌疾取对方的胸膛,压迫对方接招,形同拼命。

  艾文慈忍无可忍,左扭虎腰反掌便劈,疾取对方的右腕。

  雷震远右手反钩,左掌随身转,猛劈艾文慈的右肘弯。

  艾文慈突然身形下挫,上身后仰,右腿外拨,发如电闪。“噗”一声响,靴尖拨中对方的右膝外侧。

  “哎……”雷震远惊叫一声,骤不及防下盘不稳,扭身便倒。

  艾文慈站在一分,叉手而立冷笑道:“阁下很不错,但火候不够精纯,逞强对你没好处,修为不够深,经验也稍欠,何苦和自己过不去?”

  雷震远狼狈地跃起,低吼着疾冲而上。

  艾文慈向侧一闪,大喝道:“住手!你想找死不成?刚才那一靴尖,如果在下不是脚下留情,你的脚算是完了,你不领情还敢逞强行凶?”

  贾芳已经到了一旁,一面揉着痛手,一面强笑道:“震远兄,提得起放得下方算好汉,愿赌服输,咱们认栽。”

  雷震远咧着嘴苦笑,向艾文慈拱手道:“在下鲁莽,老弟海涵。刚才咱们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

  “好说好说。其实,在下确是一番好意,只是两位误解了在下的意思,因此气恼,说起来真不值得。”

  “老弟,咱们打个商量,怎样?”

  “不知雷兄有何见教?”

  “兄弟在曹县混饭餬口,任护院兼教师,月银二十两。还有其他外快……”

  “雷兄错爱,要抬举兄弟混口饭吃么?”艾文慈抢着问。

  “不,兄弟想请老弟帮个忙。”

  “你的意思是……”

  “兄弟冒昧,咱们不打不成相识,相识便是朋友,特请老弟助咱们一臂之力。”

  “兄弟如果力所能逮,自当略尽棉薄。”

  “希望老弟鼎力相助,咱们走一趟东陵镇。”

  “什么?”

  “咱们到东陵镇闹他个鸡犬不宁,打他个落花流水。”

  “对不起,兄弟爱莫能助……”

  “闹一场见好即收,咱们并不想和姓蓝的以及他的主人商苑拼老命,兄弟愿以白银五十两为酬,请老弟助拳。”

  艾文慈正缺少盘缠,心中一动,去东陵镇闹事的人愈多愈好,而且有银子收入。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但口中却婉拒道:“不成,在下可不愿做作奸犯科的事。同时,三个人昼间前往闹事,搞不好还得赔上老命,敬谢了。”

  “私人仇恨械斗,并非作奸犯科。这样吧,咱们晚上去闹,怎样?”

  艾文慈心中暗笑,故意沉吟片刻,说:“依得兄弟三项条件,咱们晚上去闹一场。”

  “老弟说说看,那三项条件?”

  “其一,银子先付。其二,晚间前往,白天咱们同找歇息的地方,不许远离左右。其三,入镇闹事的时地,须由在下选择,两位不得异议。”

  雷震远笑道:“一言为定,反正你比咱们行,该由你作主。在下也有一个条件。”

  “说说着,只要合情合理,大可商量。”

  “在日落之前,咱们必须接近东陵镇,以便指出蓝贼的住所。”

  “这个……”

  “如果乱闹,就没有意思了,所以必须先看准方位,如在平时。还得先前往探道哩。镇南有一座卧龙岗,林深草茂,岗阜连绵十余里,咱们从岗南小径抄出,至岗顶可望到东陵便可。从此地向南绕走,全是偏僻约荒林野丘,到卧龙岗不会被人发现,这一带兄弟不算陌生。”

  艾文慈略一沉吟,点头道:“好,依你,兄弟答应了。”

  雷震远走近座骑,在鞍旁革袋中取出五锭十两十足纹银官锭,递过笑道:“好,这是你的银子。”

  “兄弟收下了,咱们到兄弟的住处商量。请三叔快替在下准备食物与马料。”

  要一个时辰方可到达东陵,绕道荒野更需预留一刻时辰以防迷失方向。因此,三人必须在申牌初正之间出发。当三人离村,准备到山神庙歇息养精蓄锐时,三叔立即亲自找到本村的村主。不久,一匹健马奔出村北,向官道急驰而去。上了官道,驰向东陵镇。

  艾文慈不知岳璘兄弟追踪到东陵镇,还以为他们仍在京师瞎找呢,自然更不知霄震远和贾芳两人,是岳璘带来帮助追踪的好朋友。

  申牌初正之间,雷震远一马当先,向东陵入莽莽荒原。

  在东陵镇,形势有了变化。秦五前晚被南郎中吓得魂飞天外,惊出病来了,第二天口吐白沫,发高烧不省人事,满口呓语字音难辨,服下了不少药物,入夜时分方行清醒,但仍然神智混乱。

  这天近午时分,秦五终于完全清醒,高烧已退,恰好商大爷派人前来探问病情。这家伙犹有余悸地将前晚南郎中迫供的事说了,并决心作离开东陵镇暂避风头的打算。

  商大爷心怀鬼胎,立即暗中派出大批爪牙,挨户查问这几天来的动静,严诘有关南郎中的消息。镇民胆小如鼠,但经过这次变故后,不再显得懦弱服贴了,一问三不知,表面恭顺暗中拒绝合作,对商家父子不许吐露内情的严厉警告置之不理。

  接着是郜家亭杨家传来了消息,告知南郎中迫供的经过。

  商大爷鬼精灵,心中有数,料到此中必有古怪。南郎中是受害人,那天的情景岂有不知之理?为何要秦五和杨老人重说一遍,有何用意?显然另有作用,必定是南郎中带了官府中人,或者邀请了兖州车店的人套取反证了。他立即当机立断,作逃亡的打算,马匹上鞍,分配心腹党羽的逃亡方向,组成突围,掩护等等小组,静候变化。

  他心怯是有原因的,南郎中宛如缠身的冤鬼,可怕地在附近闹事。

  铁臂卞纶三十余名高手赖着不走,埋头查证,一个个神情冷峻,套不出任何口风。更有持有厂卫勘合的岳璘兄弟五男女借故逗留,来愈不善。

  而且经常发现镇中有不明身分的怪影出没,用意难测。同时两县的丁勇巡捕虽已撤走,但仍留下几个干练的巡捕迟迟不去。这一切皆令他忧心忡忡,寝食不安。

  纸包不住火,南郎中带了广化寺的僧人前来杀人放火,而他又无力保护所有镇民的生命财产安全,目前镇民的情绪已在转变,再闹下去,激起公愤并非不可能。那么,谁敢保证没有人挺身而出向官府或卞纶一群人告密?只要有一个人登高一呼,必将全镇回应,说出那天的经过,岂不一切都完了?

  广化寺的僧人如果招出他泰山贼的身分,后果如何?

  做贼心虚,他愈想愈心寒,除了及早打算逃亡之外,他别无抉择。

  好在家眷早已送走,女儿也在被悟净击倒的次日,不再逞强离开了东陵,剩下的人,全是可以一拼的死党,发觉情势不利,任何时候皆可脱逃。准备停当,他仍舍不得偌大一份家业,不急于脱逃,仍图侥幸看看风色,终于落了个锒铛入狱,家破人亡,果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他在注意村中动静,留心一切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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