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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我不信你受得了。”月华仙子冷笑,拂动着皮鞭:“铁打的金刚,也支持不了多少时候。”

  上面是呼啸的皮鞭,下面是逐渐绞紧的压膝板,挨了百十下,詹云不但成了一个血人,双脚也变了形。

  “你招不招?”月华仙子问,停止抽打。

  两个女人对血无动于衷,对詹云的痛苦毫不介意,心肠之硬,无以复加。

  詹云咬紧牙关,忍受无边的痛楚,肌肉反而逐渐放松,不再呈现被抽打时的反射性抽动。

  他闭上双目,猛烈地咬着牙喘息。

  “这臭男人熬型的本事不错。”花非花放了绞棍站起:“叫人取碗盐来替他擦一擦,看他还能熬多久?”

  “好,我去叫人取盐来。”月华仙子放下皮鞭说。

  拉开房门,门外站着手握摺扇的书生。

  月华仙子刚想喝叫,摺扇已闪电似的点在她的咽喉下,太快了,毫无闪避的机会,接着耳门一震,被书生一掌劈昏了。

  书生的动作迅疾无比,抓住摇晃着要往下倒的月华仙子,拖至门旁放下。

  花非花正在检查压膝板是否松动,居然没听到任何可疑的声息。

  “我的天!”书生吃惊地叫:“你们这样对待他?”

  花非花大吃一惊,倏然转身,发觉书生站在她身后,相距不足三尺,伸手可及。她反应超人,不假思索地伸右手,食中两指闪电似的点向书生的七坎大穴。

  “啪啪!”两记正反阴阳耳光,把花非花打得眼中星斗满天,哎一声尖叫,仰头向后急退。但她的右手,却熟练地往腰带的罗帕掏。

  “卟”一声响,书生一脚踢中她的右小臂。

  “你想施放销魂香?省些劲吧。”书生冷冷地说:“你这妖女……你敢走?”

  花非花不但敢走,而且走得很快,快得像一阵风,撞开内间门闪入,溜之大吉。

  书生冲入内间,发现花非花已从明窗逃掉了,回身走近詹云,从大袖内取出一把短匕,着手释放詹云。

  詹云许久许久方能活动双手,被皮鞭抽破肌肤的鞭痕已不再出血。

  “可怜!”书生惨然地说:“我以为你跌入温柔乡艳福不浅,岂知却吃足了苦头。”

  “你……”

  “不要说了,你走得动吗?”书生阻止他说话:“屋子共有男女九个人,已有八个躺下了,但是否会有其他的人来,难以逆料,不早些走……”

  “在下的督脉,被太阴手所施的闭经手法所制。”他强打精神说:“尊驾必定可以解这种禁制,用迫脉手法自阳关至神道共十穴下手,片刻可解。”

  “这……”

  “不便下手吗?”

  “在下可……可以试试。”

  “在下的双脚,在半个时辰之内无法行走。”

  “这……”书生神色迟疑,最后收了摺扇说:“好吧,好人做到底,给你一根拐杖……我扛你走,把你送回客栈。”

  “在下感激不尽,容图后报。”

  詹云住的客房在第二进二楼,旅客甚多。书生把他送回之后,便告辞走了。

  他被书生扛在肩上送回,的确引起一阵骚动,店伙少不了前来问长问短,都被书生打发掉了。

  三更已过,他开始用自己的双手推拿,满室都是药味,他的药功效出奇的好。

  门上传出叩声,他脸色一变,在被子下取出几枚斜开锋的洪武钱,脸上涌起无边杀气。

  “谁呀?”他高声问。

  “是我。”门外的回答声又低又轻。

  他神色一懈,呼出一口长气。

  “赶快回房,千万不可再来。”他急急地问。

  “可是,詹爷,我……我知道你……你受了伤……”

  “不要管我,快走,危险。”

  “这……”

  “快走!”他忍不住断然沉喝。

  门外站着一个幽灵似的小人影,从走廊后端退走,绕过转角处,廊灯朦胧。

  原来是一位十岁左右的小娃娃,在一间客房前止步,悄悄推开房门闪入,正想掩门,身后跟入的书生突然将小童向里一推,跟入掩上了房门。

  小童吃了一惊,正想张口呼叫,却被书生挟住掩住了嘴,挣扎不得。

  床上,躺着一个虚弱的老人,正惊骇地坐起,惊惶地注视着挟住小童的不速之客。

  书生走近木桌,将小童向床口一推,信手将灯火拨亮,眼中有困扰的神情。

  “小弟弟,不要叫嚷。”书生微笑着说:“你应该认识我。”

  “是……是的。”小童缩在床头发抖:“公子爷是……是将詹爷送……送回来的人。”

  “对,所以你不必怕我。”书生坐下说:“小弟弟,你姓什么?”

  “我……我姓蓝,叫蓝小亮。”

  “哦!床上那位老伯……”

  “老……老朽蓝……蓝福。”老人惶然答。

  “詹云是你们的什么人?”书生追问。

  “这……”蓝福欲言又止。

  “你们不要怕。”书生和气地说:“詹云被人家打得很惨,是我冒险把他救回来的,我不知道他的为人,更不知道他为何与人结下生死大怨,如果我不了解他的为人,就无法帮助他,你们希望我帮助他吗?”

  “这……这个……其实,老朽的确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只知道他姓詹。”

  “这就奇怪了,你们与他……”

  “事情是这样的。”蓝福似乎已有所决定:“老朽与小亮,是杭州凤凰山赵家的佃户,去年赵家……”

  “且慢!”书生摇手阻止蓝福:“杭州凤凰山赵家,是不是五年前的六安州知州,因吏部尚书赵南星罢官,愤挂冠报疾致仕的赵大人赵玉屏?”

  “是的。”

  “奇怪,你们……”

  “赵大人已在去年破家,破在杭州知府楼狗官手中,狗官是国贼魏忠贤的干门生……”

  “这个我知道。”

  “赵大人对破家的事并不在意,只是有几件四代家传的珍宝被楼狗官所吞……”蓝福似乎气力已尽,猛烈地呛咳。

  “老人家,慢慢说,不要急。”书生温言劝慰:“把詹云与赵家的关系说给我听听,其他不重要的事就不必提了。”

  在詹云的房中,又发生了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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