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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三


  文昌如果想背人,势必伤在剑下,只好将纪姑娘扔掉,用撕来的被单带斜飘抽出,不但让过一剑,且能反击白衣龙女的腰肋,柔软的布条在他手中使出,成了钢条儿,如被抽中,小蛮腰怎受得了?她只好横飘避招。

  两人在房中换了两次照面,棋逢敌手,文昌知道,今晚是白来了,逐渐向破窗移,一声低此连攻三带,脱出了剑网飞上了窗台,说:“咱们走着瞧,再见。”

  声落,人影已杳。白衣龙女正待迫出,四海神龙叫道:“救人要紧,追不得,他的暗器厉害。”

  白衣龙女珠泪纷纷,一面救人一面说:“天哪!他果然是无耻淫贼。”

  “孩子,别胡说,他身上衣着完整,不像是采花之人。但他这种报复手段,确实太恶毒了些。什么人?”四海神龙看来是对爱女说话,突向另一扇花窗低吼。

  花窗徐开,进来一个白发老人和一名青年小道士,像两个无形质的幽灵,无声无息地飘落房中。

  白衣龙女将纪姑娘推入床中,拔剑抢出。

  白发老人摇摇手,轻描淡写地说:“住手,且听老朽说明。我两人比你们早到许久……”

  “尊驾为何不先救人?”四海神龙问。

  “哈哈!阁下定是洞庭君山的四海神龙了。”

  “尊驾高姓大名?”

  “不必问,老朽为免两位误会蔡文昌是采花大盗,故而现身说明原委。两位在大街出面,当知蔡文昌所受的屈辱是如何难以忍受,他是个在仇恨中生长的人,报复自在意中……”

  “但他不应该如此报复。”

  “他要将人送给汉江秃蛟的毛贼凌辱,并非采花。两位来晚了,没听见他先前所说的话,你们可以问问那可恶的纪二小姐,便知所言不虚。人言可畏,两位请口下留德,不要妄将采花淫贼之罪名给与蔡文昌。后会有期。”

  声落,人影疾闪,只眨眼便消失在窗口,声息全无。

  父女俩呆在那儿,四海神龙目瞪口呆地说:“这是谁,武林中怎么没听说过这两位超尘拔俗的高手?”

  第二天,官府中捉拿图劫钦差的官令取消了,说是一场误会云云。

  ***

  晚间,虎头桥下首一艘乌篷船内,舱中一灯如豆。里面摆了一桌上席,围坐着八个人。文昌坐了首席,汉江秃蛟主位相陪,水鼠管江和梭鱼钟豪也在座。

  已经近三更正了,在座的人都有了八分酒意。文昌在怀中取出得自纪二小姐香闺的一把首饰,丢在桌上说:“凌兄,在下说的够明了,绝不接受不花劳力得来之财,这些首饰,请替在下换一百两银子备用。在下不是瞧不起诸位兄弟,怎奈生性如此,休怪。”

  汉江秃蛟摇摇头苦笑,说:“蔡兄委实令兄弟为难。唉!没话说,人各有志,凌某不敢勉强,先别管银子,来!干!”他举起了酒碗。

  舱面响起了脚步声,有人叫:“禀当家,有外客求见。”

  “谁?叫他等一等。”汉江秃蛟不耐烦地叫。

  “汉中府鹰爪周大爷请见,并要求见蔡兄弟。”

  汉江秃蛟神色一怔,向文昌道:“蔡兄,鹰爪周诚请见,是否……”

  “姓周的是什么人?”文昌问。

  “汉中府的地头蛇,也是名武师,师出武当,为人介于亦正亦邪之流,倒算得一条好汉。”

  “不是官差?”

  “不是,但他的手面宽,与各方面都有些交情。”

  “请他前来一会,哼!但愿他不是找死来的。”

  “请周爷上船一会。”汉江秃蛟向外叫。

  小舟轻摇,汉江秃蛟出舱外,和来人略事寒暄,方领着一名身材雄壮,年约四十开外的中年人入舱。

  中年人第一眼便看出文昌的穿著和外表与众不同,首先抱拳拱手,含笑道:“在下果如所料不差,这位定是蔡兄文昌。在下姓周名城。”

  文昌回了一礼,淡淡一笑问:“周师父手面果然够广,请教,尊驾怎知在下便是人人必欲得之而甘心的蔡文昌?”他一面说,一面冷然盯视着汉江秃蛟,汉江秃蛟被看得心中发冷。

  鹰爪周诚在让出的一个空位坐下,笑道:“蔡兄不可误会了凌当家,凌当家够朋友,始终不将实情见告。昨日大街之上,白衣龙女曾叫出蔡兄的姓氏,再由江湖传言中揣测,兄弟使知道蔡兄是名震江湖的蔡文昌。”

  文昌神情不再冷,单刀直入地问:“周师父,能将来意见告么?千万不可说是慕名而来的。”

  “蔡兄快人快语,兄弟不再客套了。实不相瞒,兄弟乃是受人之托,专程前来求情。”

  “求情?周师父太客气了。”

  “好说,好说。兄弟是受本府纪大爷之托……”

  “哼,不是擒蔡某归案?”

  “量纪某也不敢。他恳求兄弟出面求情,请蔡兄高抬贵手,恕他的女儿无知,予以改过自新的机会,不咎既往。”

  文昌冷冷一笑,阴森森地说:“冲周师父的金面,蔡某在半月内不找他们。半月之后,叫他小心了,他可以花大批金银,请来大批护院和官兵防备,请告诉他,不论何时省不可松懈,亡命客有的是时间,我会等机会到来的一天下手。”

  鹰爪周诚额上直冒汗,屏息着说:“蔡兄是江湖奇男子,必定是有客人海量,小丫头任性无知,已经自食其果,大病在床,已是半条命的人,后悔不迭。纪家请求蔡兄给他们一次洗面革心的机会,从此闭门静思己过,不论人非,希望蔡兄指定时地,让他父女登门负荆请罪。蔡兄,杀人不过头点地,他们既然知道悔改而愿意登门谢罪……”

  文昌干了手中一碗酒,接口道:“也好,蔡某并非穷凶极恶之徒,请周师父告诉他,谢罪的事免了,今后,汉中府纪家再有任何恶迹出现,休怪蔡某心狠手辣。”

  鹰爪周诚大喜,离座行礼道:“蔡兄海量不究,兄弟心感,先行谢过。”笑向汉江秃蛟道:“凌兄,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在下须转告纪家令他们放心,先告罪一行,日后再至宝舟专诚来请诸位至蜗居小饮……”

  汉江秃蛟站起留客道:“周师父,急不在一时,何不把盏小留?难道说,认为兄弟招待不周吗?”

  “岂敢岂敢?在下今晚确是另一要事,后日当设宴促驾。”鹰爪周诚一面说,一面倒了一碗酒,向文昌举碗道:“今晚褒城阎王沟司马山主派人前来知会,兄弟不得不虚与委蛇,恐怕明白无暇前来拜会吾兄,故于后日……”

  汉江秃蛟神情一冷,突然插口道:“周师父与活阎王司马奇有交情?”

  鹰爪周诚摇头苦笑道:“不!去年咱们为了他在本府作案,曾经拼过命,后来由西北镖局的冷剑汤义出面排解,不了了之。”

  “那么,他为何又派人前来知会?”

  “据说,有一位姓施的致仕官员携家走栈道入川,他们要留下这一笔油水,派人前来知会,希望汉中府的人不要出面为难,答应……”

  文昌越听越心惊,但不动声色,突然插口道:“周师父,所说的姓施官员,是指前西安府的右参政?”

  “大概是罢。蔡兄知道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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