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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四


  “天哪!”春虹叫,突然以袖掩面,疯狂地向外谷狂奔,去势如流光电火,冉冉飞起。

  “怎么回事?”红绡电剑讶然自问。

  不久,红绡电剑十人,带着金甲神走了。

  两个灰影在山根下会合,一个道:“二弟,你火速奔回生命谷禀明二堡主,安排香饵,钓这几条大鱼。”

  “你呢?”二弟问。

  灰影拍拍大包裹,道:“这个主儿是包少堡主必欲得之人,我到贵溪一道,交给包少堡主之后,交换他父子两人至生命谷助拳。他如果不肯,玩了之后,毁尸灭迹,免得引来麻烦。”

  “好,我抄小道回生命谷,先走一步。”

  两人立即分手,各奔前程。

  背包裹的灰影,是个年约四十五六的中年人,他的包裹中,装的确是心如师太的爱徒许姑娘。

  ***

  心如师太伴着许姑娘,取道长沙北上,要将姑娘送回桐柏祥云堡,免得她在外闯祸。

  许姑娘鬼精灵,她变得十分听话,喜孜孜地上路,似乎十分乐意回家。心如师太自然放下了心事,事实上千里迢迢赶路,想防也防不胜防。

  到了长沙府,老师太要到南岳找八怪之一的醉佛忘我禅师。这位醉佛,也就是唐家老二唐坚的师父。没想到醉佛已被请走了,听说是去了宝庆唐家。

  师徒俩继续北上,岂知经过府域闹市,小丫头往人丛中一钻,溜之大吉。

  她往回走,从醴陵进入了江西,昼伏夜行,星夜奔向广信府。

  她在常山已知道春虹的身世,打定主意去广信找春虹。小姑娘人小鬼大,她的心扉已牢牢地关住了春虹的身影,为了爱,她不怕万水千山,重重凶险,真是痴心。

  十六岁了,大明圣律女孩子十四岁便可出嫁,她被荡魄香作弄过,情窦初开,懂得了男女间的一些微妙事,她的生理和心理,都有了明显的变化。

  最显著的是,她需要用胸围子掩盖胸前的尴尬了,神奇的造物主,使她进入了少女的黄金时代。梦想、希求,憧憬……女孩子的各种情绪,都一一在脑中产生。

  好不容易让他平安到达了贵溪县,冤家路窄,和包少堡主父子在贵溪城的大街碰了头,她知道要糟,急急如漏网之鱼,逃出了贵溪城。

  包少堡主怎肯放手?神水堡的人大举穷追,追入了城南的山区,失去了她的踪迹。

  事有凑巧,当时参加追逐的人中,两个灰影是二堡主的忠实爪牙,随二堡主在云嵝山拚过老命。他俩前来接应金甲神,为了追许姑娘,却误了金甲神的老命。

  这两个家伙是结义兄弟,武林中大名鼎鼎,提起来无人不晓。老大叫泰山鬼王柳顺,老二叫五官神判卞兴。泰山鬼王并不是东泰山人氏,他的绰号取自地府七殿泰山王,意思是说,他是七殿谷山王手下鬼卒之王。五官神判的“五官”,是指地府十殿阎王的四殿五官王,他认为自己是五官王手下的判官。

  这两个家伙出身绿林,在淮河以北的江湖道中,名号足以令白道群雄心惊胆跳。在他们追随二堡主左右时,戴上了头罩,谁也不知道他们的身分。

  泰山鬼王出了官道,官道上空荡荡的。西面山嘴转角处,红绡电剑的双头马,刚转过山嘴,但他们没留意,烟尘滚滚中,他没看清身后的四匹健马。同时,他绝不会料到凤剑的主人红绡电剑高秋华,会乘着马车在江湖中闯荡。

  官道沿一条小溪西行,远远,看到左首出现两座小山,两山之间,架着一条木桥。

  那就是贵溪城东的名胜仙人桥,却不在官道上。由仙人桥至贵溪城,只有三五里路,前面不远处有一座大有半里地的苦竹林,向两侧伸展,小溪两侧全是苦竹。

  他扛着大囊,大踏步向苦竹林走去。

  停马车的地方,正在竹林中段十字路的东端,由于竹林旺密,他无法看到十字路的南北两段。

  十字路的南面小径,向南通过一座木桥,向南伸展,伸向远处的仙人桥山峰之下。

  午末申初,太阳已入云中,寒风扑面,凉飕飕的。他撒开大步往前走,像个要赶回城中快活的大爷。

  ***

  春虹从红绡电剑的口中,总算知道了如霜的概略身世,受到极大的震撼,几乎发狂,他想歪了,愈想愈糟。

  常山邂逅,他认为是花魔派如霜来盯他的梢,大闹五通庙的事,已被花魔弄清了是他和穷酸搞的鬼,早已存心报复,派如霜前来下手,不然,如霜为何告诉穷酸,说出五通庙的事犯了?

  云嵝山救许姑娘时,如霜要他不可杀包少堡主,他想:这女人好毒,已先替自己未来的丈夫安排好,多妙的阴谋。

  死亡中如霜以身相许,他认为如霜天生下贱,有花魔这种母亲,还会有洁身自好的女儿,见鬼!又不过明知必死,在死前快活而已。

  他一面狂奔,一面胡思乱想,想到夏诚临死前所说的话,气涌如山,切齿自语道:“是了,她以为我已葬身崖下,所以和她母亲到灵山赶尽杀绝。也许是在梦中,我将大哥的隐居处所说出,所以她找到枫林村用火攻。天那!大哥,三弟,我害死你们了,我罪该万死,我怎会鬼迷心窍,爱上这么一个可怕的贱女人?”

  他神智昏乱,眼发直,沿官道狂奔。

  不知奔了多久,前面到了苦竹林,官道穿苦竹林而过,他不管一切,一口气便奔到林中的十字路口。

  红绡电剑的马车还没前来,前面,中年美妇的山轿刚出了竹林西端,向贵溪城去。

  十字路口中间,一个身穿破青衫,头戴破儒巾,腰带上插了一条尺余长小布囊,手拿破折扇的老儒生,刚从贵溪城方向摇摇摆摆走到了十字路口。

  本来,春虹被愤怒的哀伤冲昏了头,两眼发直向前狂奔,似乎未看见路中间有人,疾冲而上。

  他并未对正老儒冲,但老儒生似乎故意找麻烦,反而移到他必须冲过的方向,眼看要撞上。

  “砰”一声暴响,果然撞上,两人的左肩相接,力道如山,春虹一震之下,几乎趴在地上。

  老儒生斜退了两步,“咦”了一声,老花眼中突然神光闪闪,意似不信地注视着踉跄欲倒的春虹。

  这沉重的一撞,把春虹撞醒,定下身影讶然惊叫叫:“咦!怎么回事?”

  老儒生眼中神光乍敛,仍是一双老花眼,用脚跳着,破折扇指着春虹大骂:“兔崽子?小杂毛!你他娘的昏了头,失了魄似的要找死,还有一天半哩!急什么?”

  春虹正在痛苦期间,没听出老儒话中的含义,谁管他还有一天半两天半?被骂得气往上冲,虎目怒张,双手叉腰迫近,怒吼道:“老家伙,你吠什么?大路上相撞,怎能全怪我不是?要不看在你白胡子一大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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