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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三


  小秋怎肯罢手,一声娇叱,招出“长空逸虹”,疾射春虹的后心。

  “丫头,小……心……”红绡电剑惊叫,姜是老的辣,她见多识广,曾亲见春虹冷静地击溃金甲神的狂攻,已把春虹的造诣估计得相当正确。

  可是,她叫得太慢,声音传到,胜负已判,春虹已料定丫头必定追击,只掠出丈余,大旋身立用奇招回敬。

  “铮铮!铮!”剑化龙腾,清鸣震耳,连挥三剑。

  人影倏止,草木不惊。

  “哎呀!”小秋惊叫,脸色泛青,站在那儿不住喘息,然后缓缓闭上凤目,眼角滚下两行珠泪,哀伤地道:“天哪!我练了十二年的剑,自命不凡,我……我是怎……怎么个练的?”

  春虹在她面前屹立如山,绝尘慧剑的剑尖,轻点在小秋的右肩中穴上,呼吸似乎已经停止了,脸上每一颗细胞也像是凝结了,像一个石人,不带丝毫火气和感情。

  红绡电剑到了,在测方沉静地屹立,点头道:“道长,你很了不得,心神合一,冷静空灵,虽苦练三十年的剑道名家,也难修至如此境地。请问道长,可肯明示贵派剑术源流?”

  春虹瞥了红绡电剑一眼,摇摇头表示恕难回答,缓缓撤剑,“得”一声掷剑入鞘,向闭着凤目的小秋道:“小姑娘,贫道抱歉,姑娘的剑术与内力修为皆臻上乘,身列一流高手之林而无愧色。只是姑娘小看了贫道,且认为挟着人手下不便,大意轻敌,但愿姑娘今后小心,刀剑无眼,轻敌者必败,败则死伤在所难免。”

  他扭转虎躯,洒开大步往前走。

  “道长请留步。”红绡电剑高叫。

  他倏然转身,心平气和地道:“施主明鉴,贫道必须拷问有关白莲教妖孽的消息,施主如果不谅,贫道也无可奈何,悉从施主卓裁,刀剑拳掌悉从尊便。”

  两个后到的灰影躲在远处,两双阴森森饿狼一般地的晴,以枝叶缝隙中狠狠地向这儿盯视。不久,两人左右一分,隐入草中不见。相距在二三十丈外,居高临下,无法发现他们的踪影。

  红绡电剑不住点头,笑道:“道长既然知道妖孽的举措,应知道这人的地位极高,可派用场。妾身也为江湖道朋友稍尽绵薄,要从这人口中侦出妖孽的举措。”

  春虹不等她说完,接口道:“那么,施主请稍待,贫道问完之后,定让施主将人带走,如何?”

  “一言为定,妾身领道长盛情。”

  春虹走近山根的三棵古松,将金甲神放下,拍醒金甲神,冷冷地道:“姓白的,贫道有话问你,如果阁下希望活下去,贫道不为已甚,如果不想活,贫道成全你并无不可。”

  金甲神浑身发不出半两力,喘息了好半天,方回过气来,咬牙切齿地道:“杂毛,有何高明的手段,可让白某瞧瞧,看是否能使白某皱眉讨饶?”

  “你是打定主意不从实招供了?”

  “正是此意。只有断头的白某人,没有招供的白金堂。”

  春虹在一旁坐下,淡淡一笑道:“你也许是个了不起的硬汉,但在贫道未试过之前,对不起,委实不肯信。”

  “松明老道,谁不想富贵?谁不惜生命?举世滔滔,日下是君暴臣奸,民穷财尽,正是我辈……”

  “啪”一声,春虹给了金甲神一耳光,冷笑道:“不错,君暴臣奸,民穷财尽,但你岂是个铤而走险的人?你们这种以暴易暴甚且过之的狗东西,岂不是在火上添油趁火打劫?贫道不问这些乌烟瘴气的事,只问你九幽魔域究竟在何处?说!”

  听到九幽魔域四字,红绡电剑神色一凛。

  金甲神满嘴流血,仍然含糊地强硬地道:“告诉你,大爷不知道,不知道!”

  “怎样才能找得到武昌分坛?”

  “不知道。”

  “二堡主李文良,在申命谷甚么处所藏身?”

  “不知道。”

  春虹一手按上金甲神的气门穴,功行掌心,一手拉开他的牙关,免得他嚼舌自杀,冷笑地道:“我看你抵受得了逆经搜阴术的锻炼,等你愿意说时,可以点头示意。”

  片刻,金甲神浑身的肌肉开始抽搐,跳动,浑身冷汗直冒,怪眼瞪得似要跳出眶外,张大着嘴喘气,喉中咕噜噜怪响。

  春虹的脸色无表情,声音冷酷地传出:“不消多久,你的经脉开始离位,还不说么?即使不死,一辈子将成废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等着你点头,点头!”

  金甲神“哦”了一声,头点了点。

  春虹缓缓散去真气,在金甲神身上各处紧要处推拿了片刻,金甲神的肌肉徐徐放松,眼珠子子也缓缓退入眶内,大汗渐止,吁出一口长气。

  春虹一掌斜震,拍上了金甲神的牙关,说道:“你说吧!贫道洗耳恭听。”

  他在听,红绡电剑主婢也在听,不远处山坡山草中,两个灰影一左一右,伏在草莽中也在听。

  金甲神喘息了许久,也沉吟了许久,道:“武昌平安船行,正是武昌分坛的联络站,据说……”

  “呸!什么据说?你到过武昌分坛,为何说据说?”春虹不客气地接口。

  “老道,你根本不知九幽魔主的厉害。在联络站求见时,分坛的人便会给一杯渗迷药的茶让人喝,等来人醒了,方发觉已到了分坛所在地了,怎会知道分坛座落在何处?听说,武昌分坛共建了三座香坛,一在对江汉阳龟山,一在神人山白麂矶,一在黄龙山下。至于确实所在,知者不多,上次在下被带往那座香坛,至今一无所知。”

  “平安船行,平安……船行……”春虹喃喃自语,突然大声道:“我不该急于去找曾前辈,误了大事,该到武昌走走的。”

  金甲神不知春虹说些什么,往下招供道:“二堡主李文良隐身申命谷,申命谷在马鞍山之南,龙眼山之北,至上清宫不足三十里。据说江湖朋友不叫申命谷,叫生命谷。进入此谷,饮了谷底的泉水,便可获得长生云云。二堡主说,未发动之前,他在生命之泉附近坐镇,发动后相机策应,务必一举铲除天师道的基业。”

  “生命之泉在何处?”

  “我也不知道,只知在谷底,泉名是江湖朋友胡诌的,谷里泉水极多,谁知道哪一处是生命之泉?”

  “我再问你,花魔白玉珠,可是贵教的东南香主?”

  金甲神略一迟疑,最后点点头道:“正是。她目下与中原香主九幽天魔各行其事,彼此在扩展教务皆各有见解。”

  “胡说!早几天那女魔还奉九幽天魔之命,在广信府灵山之下放火杀人。”

  “你错了!花魔自命不凡,她的所行所事,连张教主也无法操纵她,绝不会听九幽天魔的驱策。”

  春虹心中大惑,心想:九幽天魔既然无权驱策花魔,花魔怎会找上灵山的?难道说,如霜已被花魔所收服,认为我对她不忠,或者想到灵山找我?

  想到这儿,他心中大急,一把抓住金甲神,大声问:“你可知花魔的手下,可有一个女扮男装的人叫做白如霜?”

  “不知道此人。”金甲神回答。

  红绡电剑突然接口道:“花魔有一个女儿,随母姓叫白璧,自小女扮男装随叔父宗权遨游天下。听说,那女娃儿很有出息,可惜自小许配给神水堡少堡主包志坚,日后难说了。”

  春虹感到眼前一黑,摇摇欲倒,和如霜第一次见面她就通了姓名,姓白名璧字如霜,在云嵝山,如霜要他在遇上包少堡主之后不可下杀手。经红绡电剑点明,他心痛如割,胸口血往上冲,一蹦而起,失神地大叫:“你怎么知道的?”

  红绡电剑一怔,但据实道:“那宗权乃是河南南阳府宗氏双雄的老二,绰号云栖生,生情喜爱游山玩水。老大叫做卧龙客宗奇,一手子午绝命针出神入化,但从未使用过。因为他极少与江湖朋友生闲气,不知怎的,兄弟俩二十年前竟随花魔迁至东海隐居,生下了白璧,宗奇便永别了人间。”

  “你怎知道?”春虹痛苦地问。

  “南阳宗氏双雄,乃是妾身一门远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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