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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六


  “住口!”

  文俊大声地怒吼,又道:“信不信在你,在下虽不是顶天立地的奇男子,自信还可算是人间大丈夫,岂是信口雌黄颠倒黑白之徒?”

  “弟弟,你是顶天立地奇男子毫无愧色,迷魂之术毫不起任何作用,裸体投怀送抱亦不为所动。一声当头捧喝,在我如受醍醐灌顶。我……我好惭愧啊!不是你,我在欲海中浮沉到那一天才见天日哪!”迷魂奼女掩面哀诉,声泪俱下。

  老和尚默然。一旁的老人家一直漠然,袖手旁观。

  文俊肃容道:“大师,佛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吴姑娘已痛改前非,立志重新做人,在下敬其心切意诚,故已拜为义姐。难道大师真的不愿慈悲,不愿放她一条自新之路重新行走吗?”

  老和尚目中神光闪动,凝视文俊半晌,突然向他说道:“娃儿,你过来。”

  文俊夷然无惧,大踏步上前。

  老和尚伸出左手说道:“左手。”

  文俊伸出左手,才和尚三指往他脉上一把,神目如电,注视着文俊双眸。文俊心中无愧,星目生光,昂然对视。

  良久,老和尚手一松,神目冷电突敛,哈哈大笑道:“娃娃,我得教训教训你。”声落,突然一招“神龙现爪”,快如电光石火,迎胸便抓。两人相距不到三尺,断无不中之理。岂知大谬不然,就在迷魂奼女尖叫一声倏然扑出中,文俊已展开“九幽魅影”惊世神功,突然斜飘八丈。

  老和尚惊骇莫名,怔住了。突然又大袖一拂,喝声回去!将迷魂奼女迫退丈余。一声长啸,大袖交挥,霎时劲风怒号,罡风排山倒海似的,向丈外的文俊狂卷而去。

  文俊剑目倏扬,发出龙吟似的一声长啸,凌空纵起三丈,“怒隼穿林”,自罡风上面电射似的猛扑无影僧。

  无影僧双袖一翻,突向上一掌“白莲初放”狠着出手,两股罡风向上一涌,巨大的潜力再向两边猛吸猛卷。

  文俊被两仪真气震伤内腑,但他体内玉浆所锻肌肤,经一次打击,如果能从内功心法行功,不但可迅速痊愈,而且功力更进一层;上次他被绿眼鬼王打了一记黑砂腐尸毒掌,就是明证。他被两仪真气击伤,当时绿衣美姑娘及时赶到,他能及时行功,以九如心法将所中两仪真气驱出,虽行功火候不移,但已大致痊愈。直待被迷魂奼女风流炼狱所困,暗中数次行功冲穴,无形中血气加速,不但伤处痊愈,功力又进数分,只是他自己毫无知觉而已。

  他身在空中,罡风一到,他突向上一浮,“八形散手”中的“怒鹰翻云”连翻两转,在罡风怒号中倏然下扑。

  无影僧喝声来得好!大袖急似惊雷,一连攻击六袖之多。

  文俊到底没有老和尚的功力深厚,始终突不破罡风所布的气墙,身形六起六落,足不沾地反击四掌两腿。

  无影僧面泛微笑,大袖一出,只见灰影一闪,在哈哈狂笑声中,脱出战圈,现身在旁立的灰衣老人身旁,对落下的文俊道:“哈哈,你小子跻身一流高手之林而无愧色。告诉我和尚,你贵姓大名?”

  文俊也心折无影僧的奇绝奇功和雄劲霸道的内功,但他不愿说出姓名,仅恭敬地答道:“大师请恕罪,在下乃无名小卒,从不以姓名示人,还请见谅。”

  老和尚点头微笑,对那灰衣老人说:“孽龙,你可看清了吧?这小伙子我连攻八招,就看不出他的门派。长江后浪推前浪,再过三年五载,你这条孽龙,嘿!该等待移交宝座了。咱们走罢!”

  “小小年纪,身手不凡,难得。”

  灰衣老人道:“你往西来我往东,不如就此分手算了。”

  “孽龙,告诉你又不信,我从山东赶到江西,什么人物没见过,孙少爷兄妹确未在这条路上行走,何不到关洛道上一试呢?走吧,不然我和尚跟你没完。”

  “和尚,不是你的事你当然不急,我非走不可。”

  “且慢,你那两个小捣蛋我知之甚深。江西境内近来风雨满天,怪多的麻烦事,武林高手纷至沓来,你那两个宝贝准来插上一脚。亏你这条孽龙相识满天下,竟然不知相隔一省之地的大事。走啦!保证找到那两个捣蛋,那时我和尚揍他们五十大板,你可不能心疼。走啊!”

  灰衣老人也笑了,灰影连闪,霎时去得无影无踪。

  而文俊和迷魂奼女的耳中,却灌入小如蚊蚋却清晰可闻的声音,如在耳畔轻语:“娃娃,大姑娘,好自为之,后会有期。”

  迷魂奼女感动得热泪盈眶,皆因这无影僧是江湖怪杰,功力之高,已臻化境,平生游戏风尘,嫉恶如仇,犯在他手,天涯海角他非找到不可。这次她在山东莒州,迷死了两名武林中大名鼎鼎的人物,闹了个满城风雨。冤家路窄,恰好老和尚正在莒州行侠,被他追了个天上无路。幸而巧逢紫虚老道应伏虎僧之请,追缉山东道上令数十名好汉无端失踪的绿衣姑娘。她末路穷途,托庇在紫虚道人的卵翼下,由于他们一行七人行踪诡秘,行动飘忽,而无影僧知道自己绝不能以一敌七,一方面也想踩探他们做些什么勾当,所以迢迢千里追踪,始终不愿主动下手。

  迷魂奼女想不到一念改过,就令恨不得她剥皮抽筋的无影僧,轻轻就放过她,而且竟然饱含鼓励和祝福之意。

  感触上心头,不由热泪交流,捧起文俊的一双虎掌,在掌心印下无数狂吻,一面轻唤道:“弟弟!我多高兴啊!我真得复活了,真得复活了。”

  文俊解下她腰中罗帕,轻拭她粉颊上的泪珠,柔声说道:“姐姐,在你那颗百花春蕊丹跌下的那时起,你已经复活了,你该高兴才对啊!”

  迷魂奼女羞得一头扎在他怀内,轻擂他两粉拳,羞怩地说道:“你呀!也一样坏哩!”

  探手怀中取出那盛面花春蕊的锦袋,交给他,仍不抬头说道:“丢掉它!这坑我一辈子的魔障。”

  文俊接过,一阵异香冲入若醉,她急叫道:“快丢啊!迟了你……你……那多可怕!”

  “要被人拾去才真可怕,我把它埋了。”脚一蹬,地面陷了个近尺深足印,丢锦袋入坑用土填了,说道:“看看晚霞将至,我们快赶到江口,走啊!”

  姐弟俩手牵着手,衣襟飘着之声顿起,瞬间消失在官道尽头,只是落日余晖,轻洒在树梢。

  翌日,文俊和义姐苏芳芳依依分手,他要驰往麻山,她则返回河南归德府老家,订定后会洒泪而别。

  这里且表述麻山,麻山,也叫麻姑山,在建昌府西南,高有九里,周围四百余里。其宽说高有九里,未免过甚其词,江西最高的怀玉山也不过四里,九里是指自山麓到山巅的路程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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