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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


  不在大厅待客,在客人来说已是不敬而有失体面的事,如果改在内厅接待,当然光彩,但改在侧院则未免有轻视客人的意思,怎能在们院接待声誉如长春子的客人?长春子登时不悦,向双云道长送过一道怪异的眼光,大踏步跟上,向侧院走去。

  西廊的尽头便是院子,长春子一怔,站在院口道:“咦!有招魂和香烛祭台,不是在办丧事了么?”

  前面的伏魔剑客并未停步,站在厅口的招魂下,向厅中一指,厉叫道:“你看吧!供桌上的金缸上内盛的骨灰,也就是我那爱子的遗骨,你这下子总该满意了吧?老道。”

  长春子愕然,走近厅门向内瞥一眼,惑然地问:“施主,令郎去世了?”

  伏魔剑客痛苦地叫:“去世已三年余了,死得好惨。”

  长春子脸色一变,警觉地问:“怪!听施主的口气似乎认为令郎的死与贫道有关一般,能否加以说明?”

  “不但与你有关,追根究源,就是死在你的手中。三十年前我救了你的性命,不想三十年后你竟杀了我的儿子,天哪!天道何存?”

  伏魔剑客痛苦地叫,老泪滚滚。

  长春子大惊,沉声道:“施主,此中必定有误会。三十余年来,贫道足迹罕临贵地,甚而丝毫不知府上的情况……”

  “你该知道犬子在江湖上有夜游神的名号吧?”伏魔剑客抢着问,死死地瞪着长春子。

  “贫道略有风闻。”长春子点头答。

  “犬子的装束,道长想必不陌生。道长在江湖暗中培植实力,消息必灵通,当然不会不知犬子那一身银灰色带头罩连靴夜行衣。”

  长春子心中一懔,这些年来,他利用毒娘子出面网罗天下群豪,暗中培植实力,外人绝不可能知道,而此时伏魔剑客的口气分明已经知道了他的秘密。他冷然地注视着伏魔剑客,沉住气道:“穿这种夜行衣的人,贫道似乎见过三两个,至于令郎……”

  “你不否认三年多以前在吕桑山盘龙岭天王寺……”

  长春子大吃一惊,抢着问:“那晚躲在檐下的人是令郎么?”

  伏魔剑客凄然地道:“听你的口气,似乎你并不知道那人就是小犬,我……我……唉!没话说,只有认命。”

  长春子的眼中涌起了重重的杀机,问道:“吴施主,令郎将那晚的事告诉何人?”

  伏魔剑客摇头,毫无心机地道:“他如果告诉了旁人,道长今天便不会如此安逸,毒娘子也不会有今天的地位了,小犬为人素极慎重,绝不会冒失地在外面胡说八道。三十年前在下与道长之间的幸会,只有家兄知道,如果早让小犬知道,他也不至于死在道长手中了。”

  长春子欠身黯然地道:“贫道抱歉,无意中造成大错,愧见施主,希望他日有向施主……”话未完,剑虹一闪,剑气急射。

  他乘伏魔剑客悲痛得失神的霎那,突然拔剑下手。

  伏魔剑客做梦也没想到长春子会突然下毒手,根本毫无戒心,何况两人相距又不足五尺,即使有戒心也无法闪避,剑虹入目,胸前七坎大穴已被利剑穿入。

  “啊!你……你……”你只叫出声,叫不出来了,踉跄后退,“蓬”一声仰面便倒,滚到院中去了!地下,鲜血触目惊心。

  “杀!不留活口!”长春子叫,剑气飞腾中,五名健仆如雪见火,惨叫着一一中剑仆倒。

  双云道长不知长春子与伏魔剑客间的恩怨,一听说不留活口,立即撤剑发难,一奔入大厅,一奔入灵堂。

  云腾道人狂风似的卷到灵堂,里面有三个仆人,刚发觉厅口有变,云腾道长已然冲到,三把小飞刀破空而飞,三名仆人一个也没走掉,中剑倒毙在灵堂内。

  云腾道人抓过烛台,往灵旛一凑,火舌立即猛烈的烧起。

  长春子径奔大厅,直杀入后堂。

  庄中大乱,庄汉们抄兵刃向庄主的宅院集中。

  灵堂后,二十余名子弟从后杀出,但云鹤道人一支剑八面威风,凶狠狂野无人敢当,左手的小飞剑更不发则已,一发就中,一面杀人一面阻截赶来救火的健仆,足以应付自如。

  庄中鬼哭神号,庄后中海等一群人距后庄门还有半里地。安宁听到庄中突然传出警锣声,大吃一卖,叫声“糟!”立即拔腿狂奔。

  中海左手感不便,但岂能袖手旁观?也尾随急赶。

  后庄门木栅倏开,奔出五名庄丁。其中之一看到狂奔而来的安宁,大叫道:“安爷,大事不好,事不好了。”

  “为何鸣警锣?”安宁一面飞奔一面问。

  “长春子带了两名老道在庄中放火杀人,二庄主恐怕……”

  安宁心胆俱裂,疯狂地冲入棚门。

  庄中能用刀剑拼命的人只有百名左右,但能派得上用场的人却是少得可怜,而三个老道皆是剑术通玄,杀人不眨眼的高手名宿,尤其是长春子,他有罡气护身,即使闭着眼睛让壮汉们砍,也休想损他半根汗毛。他杀至内进花厅,所经处立即倒了十名庄汉,手下没有接得住剑的人。

  进了花厅,他正待冲入内堂,刚接近堂口,“轰”一声大震,朱漆大门落下一道铁栅,住了两座后堂门。

  “轰隆!”花厅后面也掉下了一座大铁栅,进出路全闭死了。

  “哼!这些小玩意也想困住贫道,岂不笑话?”他冷笑着说,仍然冲向左侧的内堂门。

  “嗤嗤嗤……”内堂门关了五个圆孔,一阵箭雨射到。

  他大袖一拂,横剑挡住双睛,疾冲而上。

  箭雨突像被大风所吹,纷纷向旁飞走了,他用上了罡气绝学,大袖拂出的罡气略带风雷之声,说明了他的罡气只有八成火候,距登峰造极的通玄之境还十分遥远,罡气练至八成,如果年龄已超过七十古稀之年,便到此为止,即使有所精进,也成就有限了。

  箭雨失效,阻不住他。到了栅旁,“锑”一声清鸣,酒杯粗的铁栅断了两根。

  接着,剑孔中冒出了淡紫色的浓烟,急喷而出。他心中一懔,放弃砍栅念头,火速后退,他不知还有何种陷人的机关埋伏,使用罡气必须呼吸运气,而且不可接二连三地使用,支持不了多久,那将大量耗损真力,有尘雾便会妨碍呼吸,万一在屏住呼吸期间仍未出困,岂不糟了?烟中如果再有毒,就更不妙。

  他抬头上望,上面的承尘像是用木板造的,假使也有埋伏机关,便有点棘手了。

  他抓起一张木椅,向上猛砸,“蓬”一声暴响,木椅四分五裂,而两丈上空的承尘却只出现些少损痕而已,都是巨木所造的承尘,不是木板。

  前后路被阻,唯一的出路是两厢的厢门了,他扳倒了神案,运起千斤神力,推向厢门,“轰隆隆”一声暴响,沉重的东厢门被撞得四分五裂。

  这瞬间,他感到脚下倏地一沉,脚下出现了一丈见方的大陷坑,所立之处的地面向下疾沉。

  他手疾眼快,幸而所站立之处正在坑的后方,前面的半座神案向下沉,他的剑尖一震,“啪”一声拍在下沉的石案上,提气轻身借力上跃,不等身形落地,便向前穿入倒破了的厢门。

  一不做二不休,他杀入了东厢,开始放火。

  安宁这时已到了庄后的内堂,大叫:“进入秘室,不可枉送性命,本庄的人速退!”

  他夺过一名妇仆的剑,向人声吶喊处奔去。在他身后,中海亦步亦趋,玄霜姑娘则随在中海的身后。

  一名妇仆惊惶地掠过中海的身左,中海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夺过妇仆的单刀,扭头向姑娘叫:“吴姑娘,速叫伯母和内眷及早走避。”

  他已出了屋上了瓦面,径奔西厢他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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