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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〇


  “师父被化血神砂所伤,双腿已残,目下安居舍下,命我到扫云山庄拜望三叔父,所以我听你家住熊耳,就是想借重贤弟你呢!”

  “咦!从没有见你使过‘流光遁影’轻功绝学嘛!”

  “师父仇人满江湖,平时不许我使用他老人家的绝学,怕我年轻不更事招来大敌。其实我有时也偶或一用,只不用全力施展而已。而且我的所学,并不限于师父所授。”

  如黑笑问道:“看样子,你还有不少绝艺哩!”

  “有是有,可惜你根基不够,内力不足,无法教你,那‘如幻步’乃是皮毛之学,所以你一学就会,别的可不成。”

  地煞夫人凄然接口道:“姜老前辈为了我姐妹之事,竟然落了残废,真是苍天闭上了明眼,报应之事,实属渺茫,岂不令我痛心疾首?”

  “伯母,果报之事,不可等闲视之,家师临危之际,恰逢家父,岂不是明证么?夜已深,小侄告退,请放胆行事,小侄就在近旁相护,告辞。”

  两人行礼告退,如烟突然说道:“芝弟……”

  “芸姐,叫我云弟,逸云两字,乃是伯父母讳中一字。”

  “云弟,剑湖夺剑之夜,可是云弟你慨赠剑鞘么?”

  “正是小弟,日间姐姐亮剑之时,小弟方知那夜获剑之人是姐姐,也是巧遇。”

  “可是弟弟用暗器惊慑剑化之龙?”

  “我赏了它一段小树皮,同时用剑鞘召它。”

  天魔夫人脱口说道:“你就是那英俊的小哥儿,阿姨还道你是仙呢!”

  “珠姨见笑了,再见!”两人厅门一拱手,蓦尔失踪。

  如意道婆骇然道:“这两个小后生,委实令人难信。”

  地煞夫人也笑道:“那夜他赠鞘后,冉冉而没,才真令徒儿吃惊哩!那时他还是个大孩子而已嘛!”

  巫山怪姥也说道:“四海狂客之徒,端的名不虚传。”

  如烟姑娘幽幽一叹,转身去取包裹。

  “二更将尽,我们该起程了。”如意道婆说。

  ***

  逸云握住如黑的手,一出农舍,便说道:“黑弟,你且看‘流光遁影’绝世轻功。”如黑只觉整个身躯倚在逸云肩下,一只巨掌搭在腰后,轻飘飘地似若腾云驾雾,贴着地面飞掠,耳中但闻风声呼呼掠耳而过,两旁草木一晃即没,好快!

  直掠出三里地,逸云方放下他,笑道:“怎样?不假吧?”

  如黑点点头,没做声,逸云看他神态有异,急道:“黑弟,你……你怎么了?”

  如黑低下头,幽幽地说道:“你不能叫我兄弟,也许我得叫你叔叔;我……呜呜……”他竟掩面哭泣啦!

  “什么?你叫我叔叔?岂有此理!我大你两岁,你胡说……”

  “我爷爷与你师父有深厚交情,我不叫你叔叔叫什么?”

  “哦!原来如此,请教,你爷爷与我师父可曾义结金兰,可有血统之亲?”

  “没有,那是口头上的称兄道弟。”

  “哈哈,你真俗,庸人自扰,咱们各交各的,不管那些不切实际的虚名,你非叫我哥哥不可了,叫呀!兄弟。”

  如黑低头想了许久,方喜得直叫:“哥哥,哥……”

  “好弟弟,咱们走,师父是个没口子的葫芦,说起教来又如滚滚江河,可就是没将身世告诉我,除了闲云居士和忘我山人三叔之外,其他亲朋却一无所知,你说古怪不古怪?黑弟?”

  如黑神秘地笑答道:“我可喜欢他古怪。”

  ***

  辰州府这些天来,可热闹,但是市面的善良百姓却心中惴惴不安,似乎大祸将临一般,民心惶惶。

  知府大人这几天也坐卧不安,心惊胆跳,不可终日,由总缉总管送呈的名单中,他发现南方九个布政司中的有名大盗,竟然有许多集中在本府境内。北方四个布政司有名的悍寇,也有些在本府现身,他怎能不如坐针毡?要想捉他们,简直拿自己的老命开玩笑;不捉罢,要在这儿闹事情,还了得?

  最后他福至心灵,暗中将附近州县的捕吏召来,严加戒备,就求不发生巨变就成。

  城中尽管暗中防范戒备,但客店中仍住了不少亡命之徒,大街上酒店里,全是劲装带刃的凶猛人物往来,横冲直撞,气焰不可一世。

  这天中午,就是独脚天尊重行出山的一天,可是传出的消息说,日期改为明日正午,因为迎主人出山的主客,昨晚并未赶到等等。

  主客是谁?乃是河南湖广义界处桐柏山,桐柏山主慑魂魔君太叔权,一个凶名昭著功臻化境的魔君。

  慑魂魔君那儿去了?武林中人,一言九鼎,断无失信之事发生在这些知名人物的身上的,怎会竟然发生了。

  慑魂魔君昨晚确实是在黄昏时分,到了辰州府对岸沅江河畔,在渡口被两个不知名不露面的男女戏弄个够,向西沿沅江追人去了,所以派来迎接的人扑了个空。

  引走这魔头的人是玉麒麟夫妇,他俩要试试这魔头的功力,逗他直追到怀化驿,方让他失望而返,距辰州府已有三百里左右,错过了一天。

  辰州府由于少通车马,街道就不太宽阔,北大街左侧有一条武安巷,武安巷有一家全辰州一等的酒楼,名叫“武安居”,武安居店门不大,却有一座相当大的后楼;楼在二进后,高有三层,共有十二厢一百二十副座头,可见不算小,全辰州府连附近州县全算上,要不知武安居酒菜是一流的话,不用问,这人准是个不见世面不在外面走动的穷小子乡巴佬。

  人怕出名猪怕壮,开店的却不怕招牌不广;可是招牌广,麻烦也多。瞧!这几天武安居那一天没有麻烦过?

  真正的雅座在三楼,那儿有四个雅致宽敞、光线充足的客厢;以往辰州府的花不溜丢的外县粉头,就在这儿高歌一曲巧手弄弦,抛头露面赚几个钱养家小。

  可是这几天情形不同,辰州府的花花子弟全不上门,来的全是凶恶慓悍的草莽英雄,动不动弄刀舞剑,谁敢来?

  巳牌正,也就是喝酒进餐的时刻。天气炎热,吃酒的人不在乎,武安居仍是车水马龙。

  两个身穿月白绸长衫,手摇名贵折扇儿的少年人,美的奇美,丑的奇丑,大摇大摆地踏进了武安居的店门。

  掌柜先生眼中雪亮,俊美的大个儿一团和气;丑小儿一双星目水汪汪,神光湛湛,准是个不好招惹的人物,先生一打眼色,两旁走出两个脸圆圆笑瞇瞇的店伙计,打恭作揖往里请,一个说道:“两位公子爷玉趾光临,小店不胜荣幸,请!二楼上雅座明亮宽敞,正好小饮三杯。”

  逸云一笑,道:“相烦大哥引路。”

  一个小二哥在前引路,经过一个天井,踏进楼下客座,客座食客尚有七成。两人随小二登搂去,升上顶端三楼雅座,这儿比楼下确是不同,光是桌椅也够排场了。

  三行整洁的座头,每排八张,全是崭新的红漆八仙桌,朱漆圆凳儿。两侧四个雅厢,帘儿深垂,内中不时传出粗豪的语声,显然全都满座。

  中厅二十四副座头,只有六副有人,逸云和如黑向后走,到了最后一张近窗处的座位坐了,店伙奉上香茗。

  “公子爷是小饮,抑或……”

  “当然是小饮,不然上你武安居则甚?”如黑抢着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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