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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蓦地里如烟一惊叫了一声,伸手去拔包裹内的龙渊宝剑,但当她一定神,却又抢前了两步,盈盈下拜。

  众女全被如烟的惊呼所引,用目望向厅外。

  两条黑影携手飘入厅中,足不沾地,像两个幽灵,飘然而入,黑罩蒙面,只露出双目,仍是白天里那身装束,正是救她们出困的两个怪人。

  如烟抢前盈盈下拜,两怪人向侧一飘,大怪人举手虚抬,妞儿想拜,可是膝关节已被锁直,身前有一道气墙,以极为巧妙的力道阻了她。

  大怪人道:“诸位请就座,小可有事请教。”

  天魔夫人躬身一礼,谢道:“大侠义薄云天,不以我们为人不齿的所为而鄙视,一再援手之德,没齿难忘。”

  逸云回了一揖,挥手请众女就座,厅旁有两排长凳,中堂之下有四张有圈手的大竹椅,如意道婆与众人在两旁坐下,留下四张竹椅。

  逸云和如黑站立厅中,道:“周围三里地,小可已搜索一遍,在一里之内,夜行人绝难逃出小可之耳,小可有一事相询,但请坦诚相告。”

  天魔夫人欠身答道:“大侠请问,老身等人知无不言。”

  “请问哪位是前百花教主,绿衣剑客方大侠的夫人?”

  众女全皆失惊,面面相望做声不得。

  逸云道:“小可是好意,请勿相瞒。”

  地煞夫人徐徐站起,沉声道:“妾身就是伍云英,先夫方逸君的未亡人。”

  逸云一震,颤声道:“方恩公果然死了?”

  地煞夫人心中一宽,人家既然称“恩公”还有什么可怕的?但她一时悲从中来,珠泪纷坠,哽咽道:“先夫仙逝十八载,死痛含冤!我……我好恨!”

  她这一说,有分教,群魔授首,血雨纷纷。

  逸云自语道:“果然如我所料,良可慨叹!”他打量地煞夫人良久,突然道:“据小可所知,方夫人落落大方,风华绝代,你,怎敢冒称方夫人?”

  地煞夫人惨笑道:“十八载含恨,苦心孤诣,誓雪毁家杀夫之仇,芸儿,你站起让大侠瞧瞧看,她是先夫遗腹孤女,如果妾身不是伍云英,岂有这么一位美慧女儿?大侠如要目睹妾身真容的话,请待大仇及报之日,目下恕难应命。”

  逸云良久没有作声,稍停又问道:“夫人可记得点苍山下华家夫妇?”

  地煞夫人一怔,点头道:“怎不记得?那是先夫逝世之前,在曲靖途中最后所救之一双夫妇了。记得那时华夫人已身怀六甲……”

  逸云抢前两步,扑翻虎躯便拜,地煞夫人惊得想一蹦而起,却又动弹不得,张口结舌地轻唤道:“大侠请起,折杀老身了。”

  逸云大拜三拜,方起身整衣,轻声道:“小侄华芝,草字逸云,家父母十八年来,感念方恩公和伯母救命大恩,无时不以酬恩为念,十八年来,久不闻恩公和伯母讯息,因小侄全家皆不是江湖人,无法打听,此次奉家父母之命,嘱小侄务必找到恩人,一申意念,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让小侄如愿以偿,岂知方恩公已仙逝十八年,好教小侄痛心。”

  他向如黑招手,说:“黑弟,请来见过方夫人。”

  他伸手去拉面罩,如黑忙止住他道:“哥,目下我们不宜现出庐山真面目,我们可在暗中助方夫人行事,双方任何人不知我们在旁,方便多多。”

  逸云沉思有顷,点头同意,说道:“伯母请恕小侄无礼,目前仍不便以真面目示见,这是小侄义弟如黑,在坟场之时,已可看出他的功力,乃是武林中不可多得的英才。”

  如黑上前行礼,晶亮的大眼在天魔地煞两夫人的丑脸上流转,顽皮地眨了两眼,似在暗笑。

  这一阵,根本没有地煞夫人说话的机会,乘向如黑还礼之便,讶问逸云道:“贤侄是华家弟妹公子么?老身几疑做梦哩!”

  “家母返回大理月余,生下小侄,家父母每想起伯父母救命大恩,念念不忘,思念殷切……”

  “令尊堂一向可好?”

  “托福,目下甚为朗健。”

  “令尊堂那时身手虽矫捷,但不熟技击,想不到贤侄竟然技绝天人,老身大为不解,真是英雄出少年!芸儿大你约有半月,老身高攀,你能视她如姐姐么?”

  逸云向如烟一躬到地,轻声说道:“芸姐,小弟对江湖一切,均甚陌生,尚请多多关切。”

  如烟大方地深深一福,说道:“芝弟人中之龙,愚姐一切仰仗庇荫。”

  如黑大眼一眨,上前一揖笑道:“如黑也见过大姐姐,也请多多关照。”

  如烟冲他一笑,神情似谜,回了一福,说道:“只要愚姐能力所及,在所不辞,虽则功力不如二弟。”

  如黑一触她那神秘的目光,不由一怔,他心中有鬼,乖乖地退下了。

  接着地煞夫人将巫山怪姥和如霞七女一一引见了,逸云一一见礼毕,方郑重地询问绿衣剑客方逸君遇难的经过。

  地煞夫人请两人坐下,方将十八年前自云贵途中直至百花谷经过,概要地说了,母女不胜悲伤。

  逸云静静地听完,虎目怒睁,沉声道:“伯母,请恕小侄狂妄,不必和他们勾心斗角了,干脆堂而皇之公然叫阵,有小侄在,他们别想活命,血债血偿;十八年,太晚啦!他们活得太久了点。”

  “不成,这些恶贼之间,互通声气,一有风吹草动,往天涯海角一躲,我们往哪儿去找?还是不着痕迹较为妥当,免得打草惊蛇。”

  逸云沉想片刻,说道:“伯母所说甚是,今后伯母尽可如计行事,小侄在旁暗中相机行事,辰州事了,即行北上,一方面小侄有事中岳,一方面送黑弟返熊耳,顺道出秦岭,直捣太白山庄。”

  如黑不悦地说道:“你不必管我,太白山庄我不能去。”

  “谢谢你,黑弟。”

  逸云又对地煞夫人道:“辰州独脚天尊之事,请伯母放手不管,让小侄好好收拾他。”

  “贤侄,且让我们看他受报。”

  “定然依伯母的交代而行,真巧!小侄的仇家竟与伯母相同,似是冥冥之中自有主宰。”

  地煞夫人惊问道:“怎么?贤侄你也与他们……”

  “要不是伯母适才说出,小侄也不知其中之故,家师在十八年中,并未将十八年前百花谷之事说出,经此对照,家师之腿中毒而残,定然是毒蝎三娘那老乞婆所为;听江湖上传说,只有那鬼婆有至毒的化血神砂。”

  “哦!不知令师是谁?能见告么?”

  “就是在百花谷救伯母和珠姨出险的四海狂客。”

  众女齐声惊呼,如黑却一蹦而起,一把抓住他,急问道:“你……你是二……四海狂客的传人?他老人家呢?”

  “咦!你认得我师父?”逸云讶然问。

  “闻名已久,他老人家与我家大有渊源,正在找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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