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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說話時,三隻飛鼠快速俯衝過來,莫道鼠輩無知,卻也會伺虛而入。君無忌早已有備在先,長衣捲處,「吱」地一聲,己把來犯的幾隻飛鼠,捲得無影無蹤。

  「好本事!」春若水眼神裡無限欽佩:「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飛雲功』吧!可是?」

  君無忌側過臉來看了她一眼,頗為驚訝,微微一笑,又把眸子注向當空。

  春若水自忖猜測正確,心裡著實吃驚。這才知道對方這個人功力高不可測,那是因為她確知「飛雲功」為一種純屬內氣提昇的功力,據她所知,當今人士,從沒有幾個人有此功力,她更知道有此功力的人,也必當是輕功極為傑出之人,莫怪乎他的「踏雪無痕」功,施展得神乎其神了。

  「你剛纔說這裡沒有人住,難道你不住在這裡?」靜靜地打量著他,春若水拾起了剛纔中斷的話題兒。

  「當然不!」君無忌笑了笑:「如果是,怕不早被這些東西給吃了。」

  春若水想想也是有理:「這麼說,難道你會住在山上?」所謂的山,當是指的「天山」了,那是不可思議的了,莫怪乎春若水眼睛裡充滿了迷惑。

  「不!你猜錯了!」接著他連番運施「飛雲功」,把空中大群飛鼠逼得頻頻昇高、退後。「我們得走了,」君無忌打量著天上,有些氣餒的樣子:「真沒想到會有這麼多,怕是越來越多,可就麻煩。」

  春若水自服下那粒丹藥之後,已不似先時那般昏昏欲睡,聆聽之下,忙自站好。不意傷處觸及石壁,痛得她半身打顫,一時花容驟變。

  「你怎麼了?」君無忌像是有所覺察,偏過頭來。

  「沒什麼——」春若水故意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我們走吧!」

  君無忌點頭道:「我想了個法子!」說時手上運動長衣,大力揮施之下,發出巨大風力,非但迫使空中飛鼠連連昇高,兼帶著卻也把眼前雲霧沖破開來,現出了一片視野。

  春若水注視之下,不禁吃了一驚,才驚覺到自己一人立處,竟是一方峭立的山壁,前面不及兩尺之處,便是虛空,若非君無忌驅開雲霧,簡直看它不見,一腳踏空,便當粉身碎骨,好不嚇人。

  「你可看見了,」君無忌說:「下面十丈左右,有幾塊山石,可以暫時藏身,你在那裡等我,我去去就來。」

  春若水不及多問,君無忌已自騰身躍起。

  他有意做出一番聲勢,一面運施輕功,直向崖上攀升,一面頻頻揮動手上長衣,發出大片力道,風力及處,飛雪走石,聲勢驚人已極。

  空中飛鼠先為他衣上風力驚得頻頻後退,繼而循著他上昇的身勢,一窩蜂般地湧了過去,春若水這邊頓見輕鬆,排除了一時之危。

  她隨即明白過來,敢情君無忌施展的是「調虎離山」之計,以身為餌,把眼前飛鼠誘開,好讓自己伺機離開。虧得他想出了這條妙計,解救了自己一時之難。

  心情略舒,接下來,春若水卻不禁又為對方擔起憂來。

  君無忌身法至為巧快,片刻間已攀昇起百十丈高矮,眼前顯然已是極高境地。空中飛鼠卻是窮追不捨,那番景象恰似被一隻熊惹了的蜂群,死盯著硬是不放。君無忌一面運施長衣,一面四下觀望,冀望著能找到一藏身處,一經隱蔽,使可脫一時之難。只是眼前卻連一棵大樹也沒有,黑夜裡所見朦朧,更不知何以藏躲。

  他只當山勢絕高,無遠弗屆,卻不知慌忙中所攀登並非天山主峰,不過一處別峰,眼前已來到峰頂,除了與空中飛鼠決一死戰之外,後避無門,顯然大為失策。

  空中飛鼠並沒有絲毫退卻之意,君無忌也祇得打起精神與之周旋。

  天風冷冷,寒雪森森。打量著天空這般陣勢,黑壓壓佈滿當空,怕沒有上萬隻飛鼠,敢情附近飛鼠俱都有了呼應,紛紛加入,聲勢較諸先前更不知壯大了多少。

  君無忌雖是不懼,長此相持,卻也不是個辦法,心中正自思忖著對策,隱約裡,卻似聽見了一聲冷笑,笑聲就在身側不遠。

  隨著這聲冷笑之後,緊接著又是一聲嘆息。

  君無忌陡然一驚,驀地收住了勢子,他確信自己不會聽錯,流目四盼的當兒,那個人卻已開口說話了。

  「足下何其愚也!」聲音裡透著冷峻:「若像你這樣子的打法,祇怕非耗到天光大亮不可。」

  君無忌隨手振衣,逼退空中鼠陣,寒聲道,「誰?」

  那人冷笑道:「你居心仁厚,不忍殺生,只是時間一長,祇怕也無可奈何,勢將被迫出手,卻又何苦?」

  君無忌心中一動,卻似覺出那聲音甚為耳熟,像是以前聽過。

  「尊駕是誰?何不出身相見?」

  「哼!」那人冷冷地道:「那麼一來,便同你一樣,祇怕落得眼前不能安靜了。」微微一頓,他接道,「對於這些飛鼠我可遠比你在行得多,我們總算有過一面之緣,這就助你一臂之力吧!」

  君無忌道:「足下如是自願,我卻無能阻止。如有勉強,那就大可不必。」

  那人哈哈一笑:「就算我路見不平,不忍見以多欺少吧!」

  聽他這麼一說,君無忌倒也不便再行見拒。一面防範當空,一面循聲注視。

  山風甚大,那人說話語氣平和,聲調不高,卻能將聲音清晰傳來,顯然是運施內功加以凝聚,即所謂「傳音入秘」功力。君無忌投桃報李,同樣回答,一對一答,無分軒輊,頓見彼此功力之不凡。

  暗中人隨即說道:「其實你我近在咫尺,只是眼前我卻不便現身,足下只需退後丈許,便見一行矮樹,到了那裡,我自會接引便了。」

  君無忌料非虛言,應了一聲,隨即展動身形,起落之間,己落身丈外。

  面前是一片矮小灌木叢樹,由於其上綴滿白雪,如非來到近前,簡直難以窺見。

  他這裡身子方自站定,即聽得聲音傳自身側道:「鼠輩可惡!」

  緊接著即有大片風力,發自身後,由上而下,一時間擊起了雪花萬點,宛若一天銀星,直向著空中飛鼠陣中發去。

  君無忌也自配合著他的出手,霍地將一襲長衣掄起,捲起大片飛雪,夾著凌厲罡風,一古腦俱向空中發出。兩般配合,其勢益猛。如此一來,當即形成了一股狂流,空中飛鼠陣營,頓時為之大亂,紛紛作勢,四散高飛,躲避著猝發而來的一天飛雪。

  君無忌還待重施故伎,當前壁間,忽然現開一穴,出聲道:「請!」

  他便不再遲疑,身形微聳,已自投身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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