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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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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自進入,洞穴隨即關閉。原來洞穴之口借助於一簇藤蔓掩飾,一啟一閉,巧在不落痕跡。 暗中人顯然並無惡意,君無忌卻不能心存疏忽。一經進入,當時向側方閃開,同時左掌平胸,必要時,隨時可以擊出。 他立刻也就覺出、自己這番仔細,顯屬多餘。 壁穴裡絲毫不見動靜。在一陣「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後,眼前景象也就漸次分明。其實並不是什麼天然洞穴,不過是貫前通後的一處窄小過道而已,也只有當前這小塊地方,尚稱寬敞,往下便黑黝黝能見不多。 那個人,顯然就在眼前。蜷著雙腿,抱著一雙膝頭,這人好整以暇地正自向君無忌靜靜看著。 黑暗中固然看不甚清,可是這人微駝的背影,以及下巴上翹起的一叢鬍子,卻是似曾相識。 君無忌微微一怔,點頭道,「原來是你?承情之至!」 駝背人搖搖頭說:「用不著客氣,剛纔說過了,我是自願的,你可不欠我什麼。」說著他已自壁邊站起。 雙方近在咫尺,俱都有過人的目力,雖是黑暗之中,卻也把對方看得十分清楚。 「還有人在等著你吧!」駝背人說:「我就不奉陪了!」 君無忌上前一步道:「慢著!」 駝背人眨了一下眼睛,止住身勢。 君無忌好像覺出,他整個臉上只有這雙眼睛尚稱靈活,其它地方都似過份死板,看起來怪怪的,卻也說不出什麼來。 駝背人那雙精湛的眸子,兀自盯著他,似在等待著他的話。 「你我這是第二次見面了!我卻連閣下你姓什麼還不知道。」對於面前的這個人,君無忌確是充滿了好奇。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駝背人滿懷悽涼地冷冷說道:「難道你真的姓君?還是讓時間來證明一切吧!」 君無忌微微點了一下頭,算是同意了對方這個論調。 駝背人手指當前那個通向下方的窄窄的地道說:「這裡下去不遠,便是你方纔來處,這裡夜晚多霧,有些地方結了冰滑得很,不過,以你這身輕功造詣,應該沒有問題。我先走一步了。」 君無忌還想喚住他,問明他的住處,對方卻已潛入下方地道。其實就算叫住問他,他也未必便會告訴自己,正如他方纔所說,還是留待讓時間來證明一切吧! 轉念之間,駝背人早已深入地道。 君無忌忙自跟過去,他身手極為靈活,手足並用,活似一條大守宮,哪消一刻己降至道底。 眼前山勢迂迴,可通上下,依稀尚還記得,正是方纔來時所經。左右打量了一眼,卻已不見對方駝背人的蹤影,料是尋他不著。 空中飛鼠果然俱已消失不見,一時頓見輕鬆。設非是駝背老人識得山勢,加以援手,尚還不知要與空中飛鼠耗上多久,結局如何更是不知。 這麼一想,不禁對駝背人滋生出一些感激之意。相對地也就越加心存好奇,看來對方雖然未必就住在這裡,卻不會相距過遠,只要留心察訪,不愁見他不著。 倒是眼前的那個春家小姐來意不明,一時難於脫身,還得好生應付才是。 春若水倚身山石,悄悄地向峰上注視著。既冷又餓、又倦。傷處還在隱隱作痛,心裡又急,這番滋味可真不好受,偏偏君無忌去而不返,真叫人替他擔心。 耳邊上隱隱聽著空中飛鼠熟悉的鳴叫聲,回憶著先時的一番大戰,真是餘悸猶存,卻不知君無忌現在怎麼樣了,將是如何擺脫? 恍惚裡,四野索然,天空卻又呈現出一片靜寂。不知什麼時候,彌天蓋地的大群飛鼠,卻又消失不見了。 春若水用長劍劍鞘支撐著,方自站起,還沒有弄清楚是怎麼回事,眼前人影閃動,君無忌偉岸的身影己來到眼前。 「啊——」顯然已是驚弓之鳥,春若水後退了一步,才看清了眼前人是誰,苦笑著點點頭:「你回來了?」 君無忌打量著她:「你很冷麼?」 春若水點了一下頭,又搖搖頭說:「還好——」 「把這個披上!」 一片長影,起自對方手上,春若水忙接住,敢情是對方先前用以卻敵的那襲大氅。 「謝謝你——」遲疑了一下,才把它披在身上,果然暖和多了。奇怪地打量了他一眼,她慢慢道:「我們還不走麼?」「再等一會兒。」君無忌轉向天空附近看了一眼,顯然對於離去的飛鼠,不能完全放心。 「你把它們都引走了?」 君無忌點了一下頭,想想沒有必要把駝背人現身相助之事告訴她。 「你也許還不認識我——我姓春——叫——」 「春若水!」君無忌道:「春家的大小姐。」 春若水略似羞澀地看了他一眼:「你怎麼會知道我名字?」 「我還知道你有個外號叫『春小太歲』。」微微一笑,他接道:「這是一個很響亮的外號,我確是久仰了。」 春若水臉更紅了:「你在笑我,是吧?這都是那些恨我的人給我取的——無聊!」 君無忌說:「為什麼會有人恨你?」 「因為,」春若水嗔道:「這——總會有的嘛!難道你沒有?」 「不談這個!」君無忌向外面看了看:「我們現在可以走了。」 春若水嘆了口氣,略似歉疚地道:「今天幸虧遇見了你,要不然真不知道會落成什麼樣,說不定已經死了,信不信,我這輩子還從來沒這麼慘過。」 「你的一輩子還遠得很。」君無忌淡淡地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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