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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〇


  銀衫飄飄,映著那皎潔的月色,看得非常顯眼,可不正是前夜客告中所見之人!

  這神秘的銀衣公子到此則甚?

  于梵驚愕之中,人已悄悄地向前移動,不過他知道這銀衣人功力太高,因此不敢過於接近。

  恰在此時,一片黃影由前山如飛奔來。

  于梵知道,這一定是黃西了。果然,黃影一定,就聽銀衣人道:「西老,前邊情形如何?」

  那生相獰惡的黃西,今夜戴上了一副頭罩,月色下雙目閃閃生輝道:「啟稟公子,天山一劍連殺七名武林高手,但自己也負三起重傷,看情形支持不久了!」

  話音一落,銀衣人揚眉微笑道:「西老你沒得說錯,現在他已經死了!」

  黃西微微一怔道:「公子你是指天山……」

  銀衣人一笑接口道:「不錯,正是指天山一劍褚霸!」

  黃西一怔道:「這未必吧,九大門派在場的高手不少,難道在最後的危急關頭……?」

  話音未落,就聽銀衣人接口笑道:「西老你太高估那些九大門派中人了,他們表面上道貌岸然,一個個全以正派仁義自居,但骨子裏又有幾個不是自私自利之徒,目前他們巴不得褚霸速死,豈會在危急關頭去救他!」

  黃西猶自不信道:「這個……」

  銀衣人笑道:「西老不用再辯,你瞧南老已經來了,事實如何,一問便知!」

  話音之中,果見山道上馳來一條灰衣人影,快如閃電,剎那來到眼前。

  這灰衣人的裝束與黃西一樣,也是頭上戴著面罩,只是顏色不同而已,只見他身形一定,立即朝向銀衣人道:「老奴周南,參見公子!」

  銀衣人尚未開口,黃西已自急不及待道:「老南,天山一劍褚霸死了麼?」

  灰衣人道:「不錯,天山一劍褚霸與派中兩名弟子全都戰死,太陽真解已落入點蒼居士歐陽子修之手。」

  九大門派,離心離德,完全是在銀衣人的預料之中,看來武林情勢,實至危如累卵!

  于梵暗中偷聽,內心焦急不已,他恨不能馬上跑到前山,向天下武林拆穿李拙夫的陰謀。

  可是,進出後山僅有這唯一一條小道,銀衣人當道而立,實在叫他難越雷池一步。

  半盞熱茶時光過去了,他仍然暗自焦急無計可施,就在這個時候,突又聽得那灰衣人道:「老西,老北回來了,我們又該走了。」

  話音一落,又雙雙朝前山馳去。也就在這時候,一條白色人影,打從前山馳來。

  又是一個武功奇高,頭戴紗罩的怪人,這人身形一定,立即向銀衣公子施禮道:「趙北參見公子。」

  黃西、周南,于梵對這兩個的名字已經暗感詫異,現在又來了個趙北,依稀記得,銀衣人那晚似還說過一個東老。

  就在于梵驚異之中,趙北已繼續說道:「啟稟公子,歐陽子修身負重創,太陽真解經過一陣爭奪,如今落入華山木蓮師太手中!」

  銀衣人冷笑一聲:「嘿,又是一個自不量力的。」

  趙北道:「公子說得不錯,僅只盞茶功夫,華山派已有八名弟子傷亡,最後木蓮師太自己亦負重傷,不得已將太陽真解贈送五台荒日大師!」

  銀衣人道:「荒日禿驢狡猾得很,他怎會接受!」

  趙北道:「不出公子所料,荒日大師自忖無力保有太陽真解,因此到手之後,立即轉贈武當銅冠道長!」

  銀衣人微微一震道:「這老牛鼻子功力不弱,帶來的弟子亦複不少,假如沒有意外,恐怕今天在場的這些武林人物困不住他。」

  黃西、周南、趙北,這三人所報的訊息,已經令于梵驚愕不已。

  然而這神秘的銀衣公子,對武林人物瞭解之深,料事之準,更使得他暗暗驚奇。

  尤其是這幾人非但武功高絕,而且來歷不明企圖難測,隱約中于梵已經感覺得出,這幾人將來定是武林中的一大隱憂。

  就在他暗驚之際,一名蒙面黑衣人幾如彗星般墜落。

  銀衣人見狀立即由大石上飄身而下,快步迎了過去道:「東老,你怎麼自己跑回來,是否情勢有了急變?」

  黑衣蒙面人連忙施禮道:「公子所言不差,那銅冠道長連傷三十餘名武林高手,業已率領派中弟子退向湖濱,看樣子似想乘船退出君山,因此陳東特來請示公子……」

  銀衣人一聽接口道:「東老是不是打算出面攔截?」

  陳東道:「般若神僧已死,九大兇人星散,銅冠、覺慧,目前已是中原武林的頂尖高手,如能趁機將其撲殺……」

  于梵正在愈聽愈覺心驚之際,突聞銀衣人一笑插口道:「東老,你說錯了!」

  陳東一怔道:「公子,老奴什麼地方說錯了?」

  銀衣人淡然一笑,說道:「數日之前,我也把銅冠、覺慧列為主要對手,但由昨日開始,才知道在他們之外,還有一個更厲害的人物!」

  于梵正自不知他說的厲害人物到底是誰,陳東卻已急不及待道:公子,你說的是……」

  銀衣人面色一整道:「就是今日這場盛會的幕後主持人,君山陳家的那位西席!」

  陳東顯然一怔道:「公子,你說的是那李秀才李拙夫?」

  銀衣人笑道:「東老,你不信是不是?」

  陳東道:「老奴不是不信,只是我覺得那李拙夫雖然陰險狡詐計謀百出,但在武功方面……?」

  銀衣人道:「你看不出他身負奇技是不是?」

  陳東道:「的確!」

  銀衣人道:「不錯,連我也沒有看出他身負武功,可是就事論事,設若那李拙夫根本不會武功,他豈敢涉身這動輒有殺身之禍的武林紛爭!」

  陳東霍然一怔道:「公子你這是說,那老窮酸已到歸真返璞、不著皮相的地步了?」

  銀衣人微微一頓道:「但願他不是如此,否則就得大費一番手腳了!」

  陳東遲疑道:「那麼公子以為……?」

  銀衣人猶疑有頃,突然雙眉一揚道:「九大門派已入李拙夫掌握之中,我們不必多費精神,還是養精蓄銳,準備對付李拙夫吧!」

  陳東道:「公子說的是,現在……?」

  銀衣人稍一思索,立道:「銅冠道長退出洞庭之後,勢必要兼程趕返武當,不過我預料李拙夫定已早有安排,絕不會容他通過荊門,大戰當在數日之後,你去通知黃西趙北,我們先回去吧!」

  于梵聽到此處,心情不覺一鬆。

  ▼第三十五章 鐵陀行者

  他一直屏氣凝神,此時大意之下,氣息立轉沉濁,這要在一般武林高手,那是絕對聽不出來的,然而目前這位銀衣人的一身修為,豈是等閒高手可比,只見他雙肩一旋,陡然轉過臉來,目光如炬地盯著自己存身之處,喝道:「石後是哪一位高手,請出來答話!」

  于梵已經兩次遇到這種狀況,幸均機緣湊巧地躲了過去,今天已是第三次,看來是再也不會有那種好事了。

  事已至此,再賴著不出去豈是辦法,思量中把心一橫……

  就在他準備挺身而出瞬間,突然,背後爆出一串震耳大笑:「哈哈,公子爺,這番你可說錯了,我大和尚是個道道地地的矮子,哪裏配稱高人!」

  隨著這陣笑聲,一條人影已由頭頂上掠過,月色下恍如一隻巨大的蒼鷹,飄墜在身前十餘步處。

  中秋之日,光明如畫,于梵偷眼細看,只見此人五短身材,頭戴束髮金箍,身穿烈火袈裟,原來竟是一個頭陀。

  突然之間,他想到那笑聲似在哪裏聽過……

  但這念頭僅上在他的腦海中一轉,那銀衣人已經冷笑說道:「嘿嘿,我說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原來是雁蕩山的鐵陀行者!」

  于梵一聽鐵陀行者,心中霍然震動,他恍然醒悟,銀衣公子根本沒有發現鐵陀行者,鐵陀行者自己心裏也明白,他之所以出來,完全是為了自己,自己幾次三番受他的恩惠……

  就在他思慮如潮之時,鐵陀行者卻已大笑答道:「連我這種江湖小卒,公子爺也能一口道出名號,當真是見聞廣博,令人心折得很!」

  他表面上一片嬉笑,似乎毫不在乎,其實他對這銀衣人能一口道破自己的行藏,心中委實也有點吃驚。

  銀衣人這時冷笑道:「嘿嘿,你說的倒也是實話,鐵陀行者的大名,雖然在中原武林中還算得上一號人物,可是在本公子的眼裏,跟無名小卒也差不多!」

  鐵陀行者雖已知道這銀衣人神秘難測,但仍不禁心頭發火道:「和尚斗膽,想請教你公子爺的大名!」

  銀衣人道:「本公子行走江湖,一向不喜提名道姓,你就叫我銀衣公子好了!」

  話音至此一頓,重又笑道:「不過我現在向你說這些,實在已經是多餘的了!」

  鐵陀行者道:「為什麼?」

  銀衣公子道:「不為什麼,只不過你馬上就要死了!」

  鐵陀行者仰面一聲大笑道:「哈哈,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何處黃土不埋人,這地方山明水秀,倒是個長眠的好所在,公子爺,你就動手吧!」

  話音一落,立即向前欺去。

  那黑紗罩頭,顯得神秘恐怖的陳東,見狀突發冷笑道:「嘿嘿,對付你何用公子親自動手,還是由我來超渡你吧!」

  話落一上步,掌由袖底翻出,呼地一聲推了過去。

  他出手一抬,就顯得不可凡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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