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鳳朝陽(95)_蕭瑟

九五

　　「粉面金童」司永年微一沉吟道：「咱們暫以百招分勝負，好嗎？」

　　宋文英道：「悉聽尊便。」

　　「粉面金童」司永年道：「百招之內，如果不才我敗了，除了放回人質之外，不才自動撤回。」微微一頓，接道：「不過，有一點得特別聲明，宋姑娘玄冰坳之行，因為關係至巨，不才我仍得全力阻止。」

　　宋文英微微一哂道：「到時候恐怕由不得你作主哩！」

　　「粉面金童」司永年道：「作不作得了主是一回事，宋姑娘縱然藝業通神，也未必能輕易得手，總之，玄冰坳之戰，是本堡征服武林的前哨大決戰。」

　　宋文英道：「好！就如此決定吧！縱然你們金湯堡在玄冰坳佈下了劍樹刀山，本姑娘也有將它化為鐵屑飛灰的雄心壯志！」

　　「砰！」

　　「砰！」

　　「哇——」

　　一連串的響聲陡地傳出，人影翻飛，勁風激盪，積雪與泥沙四濺，聲聲嬌叱連連，剎時之間，使宋文英與「粉面金童」司永年二人同時都愣住了。

　　原來「俏東施」雲中玉穴道被制之後，只罵「惜花公子」季南星一句即不再吭氣一直在暗中運氣衝擊被點的穴道。

　　她因長年服食石菌靈藥，中氣充沛無比，體質幾已脫胎換骨，儘管「惜花公子」季南星的點穴手法特異，但經她長時間不斷的衝擊之後，居然將被點的穴道全部衝開了。

　　也是「黑水雙妖」平日作孽太多，活該受點報應，他們兩人因見自己的少堡主來了，落得清閒，竟然將本來挾在脅下的「俏東施」雲中玉與朱婉君二人放了下來，不然的話，以「惜花公子」季南星的功力，「俏東施」雲中玉暗中運氣衝穴的舉動，勢難逃過他的覺察的了。

　　「俏東施」雲中玉蹩了一肚子氣，這一恢復活動，首先遭殃的自然是「黑水雙妖」二人了，方才那「砰砰」、「哇——」等一連串響聲，就是「黑水雙妖」中掌震飛時所發出。

　　儘管「俏東施」雲中玉穴道乍解，功力未曾充足，但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之下，也夠那兩個老魔受用的了。

　　「俏東施」雲中玉雙掌齊施，震飛「黑水雙妖」之後，順手抓起朱婉君，即待縱向宋文英這邊來。

　　但那衣分四色的四個少女，卻不待「俏東施」雲中玉的身形縱起，已經一聲清叱，八掌齊翻地將她困將起來。

　　「俏東施」雲中玉手上帶著一個朱婉君，外圍的四個少女，又是個個武功高強，而在那身有累贅而又眾寡懸殊的情況之下，三個回合不到，「俏東施」雲中玉已是捉襟見肘，險象環生。

　　宋文英注目鬥場，向那臉色陰睛不定的「粉面金童」司永年道：「司少堡主，貴堡屬下的群毆戰術，好像蠻有研究嘛！」

　　「粉面金童」司永年俊面一紅道：「衝著宋姑娘你的金面，不才吩咐她們閃開就是。」聲調一揚，向那四個少女道：「住手！放她過來！」

　　那四個少女聞聲住手，閃開一條出路，齊聲說道：「女俠請！」

　　「俏東施」雲中玉狠狠地瞪了四個少女一眼，托著朱婉君的嬌軀，大踏步地走了過來。

　　宋文英迎上去柔聲說道：「大嬸受驚了……」

　　「俏東施」雲中玉輕聲嘆道：「老身很慚愧，不但沒給你幫上忙，這一陣子反而連累你擔足心事了。」隨手將朱婉君的嬌軀向前一遞道：「朱姑娘的穴道，老身解不開。」

　　宋文英接過朱婉君的嬌軀，略一端詳之後，在朱姑娘胸腹一陣撫摩，朱婉君已霍然而醒，她眨了眨大眼睛，茫然地問道：「姊姊，我……我還活著嗎？」

　　這位自有記憶以來，從未見過打鬥兇殺的落難公主，於這兩天中所遭遇的一切，對她來說，實太可怕了，因此在她那顆弱小而善良的心靈中，發生了一種莫名的恐懼，此刻她竟以為自己已經死了哩！

　　宋文英聽的心頭一酸，暗中說道：「可憐的小妹，今後，我將盡一切力量，好好地維護你，不讓你再受一點委屈……」

　　但她卻口中溫聲說道：「傻妹子，你自然是活著囉！」

　　朱婉君小鳥依人似的偎在宋文英懷中，嬌聲說道：「姊姊，我有一個要求，你能答應我嗎？」

　　宋文英道：「只要姊姊能做得到的事情，一定答應你。」

　　朱婉君妙目中滾落兩顆晶瑩的淚珠，咽聲說道：「姊姊……你……你真地……現在，這世界上只有你和裘哥哥對我好了……」

　　「俏東施」雲中玉激動地道：「孩子，大嬸也會對你好的……」

　　那四個衣分四色的少女依然並排俏立在十丈之外，「粉面金童」司永年則負手沉思，也不知他在打什麼主意。

　　宋文英強抑心頭的激動道：「妹妹，你不是說有一個要求嗎？」

　　朱婉君幽幽地道：「是的，姊姊，請你派銀杏送我回拉薩去。」

　　宋文英一怔道：「回拉薩？好好的幹嗎要回拉薩去？」

　　朱婉君道：「我要回到裘哥哥身邊去，照顧他，給他弄好吃的東西，因為他吃不慣西藏的食物啊……我還要跟他學本事，唉！姊姊，像方才那樣，而我心裏真急死了，姊姊，這江湖上壞人那麼多，你的責任又如此重大，我不但武功不行，同時沒有一點經驗，更老是給你增加麻煩，跟在你身邊怎麼行呢？」

　　平凡的話中卻蘊含著最不平凡的真與誠，娓娓道來，特別令人感動。

　　宋文英略一沉吟道：「妹妹，這些，待會再從長計議，現在你跟大嬸退到旁邊去，有大嬸保護你，就不用怕壞人了。」

　　朱婉君挺身掙脫宋文英的懷抱道：「好的，姊姊，我聽你的。」

　　說完，拉著「俏東施」雲中玉的手退立一旁。

　　宋文英輕輕一嘆，仰首遙望那濃密的彤雲，默然無語。

　　「粉面金童」司永年輕喟一聲道：「宋姑娘……」

　　宋文英仰首如故，只輕輕嗯了一聲。

　　「粉面金童」司永年接道：「你們的話說完了？」

　　宋文英意興闌珊地收回遙注雲天的目光，漠然地問道：「你等的不耐煩了，是嗎？」

　　「粉面金童」司永年尷尬地一笑道：「宋姑娘，如果你同意的話，咱們這一場較量暫時免了。」

　　「為什麼？」宋文英話雖順口問了出來，但表情上卻並無一絲詫訝或反對的表情。

　　「粉面金童」司永年道：「這一段時間中我想通了，根據咱們方才的協定，這一戰不論誰勝誰敗，都不能變更你我雙方的既定任務，那豈不是多此一舉！而且眼前我你雙方都有很多正經事急需辦理是嗎？我們為何不省下這一番精力，移作玄水坳決戰之用呢？」

　　宋文英淡淡地一笑道：「好！本姑娘同意取消這一次較量。」

　　「粉面金童」司永年本是覺得這一戰並無十分把握，而且眼前的屬下除了那四個少女之外，都已負傷，才臨時想出一套理由，建議取消眼前這一次較量，他可未曾料到宋文英竟如此快地接受了，不由微微一怔，因此聞言少頃之後，才道：「宋姑娘準備幾時前往玄冰坳？」

　　宋文英沉吟半晌，才決然地道：「最遲不會超過十天！」

　　「粉面金童」司永年道：「好，十天之內，不才準在玄冰坳中恭候芳駕。」抱拳一拱，轉身離去。

　　宋文英嬌叱道：「慢著！」

　　「粉面金童」司永年卻步回身道：「宋姑娘有何吩咐？」

　　宋文英心頭暗忖：「公冶斌那老魔頭的確有他的一套，短幾個月的時間，不但成就了司永年一身非凡的藝業，而且連氣質也改變了，儘管有時還難免露出輕浮的本性，但與以前那種油腔滑調的下流樣子比較起來短，已經是雪泥之別了哩……」

　　她，心中想著，口中卻冷然地道：「好了，本姑娘言出法隨，請吧！十天之內，這峭壁四周五里是本姑娘的禁區，擅入者死！請傳語貴屬，切莫以身試法！」

　　「粉面金童」司永年遙遙拱手道：「不才謹遵宋姑娘芳諭！」

　　說完，轉身招呼他的屬下相率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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