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鳳朝陽(96)_蕭瑟

九六

　　宋文英仰首一聲長吁，徐徐轉身，向「俏東施」雲中玉朱婉君二人道：「折磨了半天，咱們也該回到洞邊去休息一下了。」

　　三人重回冰壁裂縫中的地穴邊，宋文英暫時拋開一切煩惱，取出昨夜買回來的美味，一面分食，一面笑道：「大嬸，您十幾年未吃人間煙火，現在吃來大概別有風味吧！」

　　「俏東施」雲中玉感慨萬千地道：「何止是別有風味而已！此刻，我還有點像是在夢中哩！」

　　朱婉君畢竟童心未退，話題一經揭開，她卻暫時忘去心中的苦惱而急於聽故事了。

　　她，順手取過一支石菌，和著鹵肉送入口中，含含糊糊地道：「大嬸，姊姊，這樣混和著吃，才真是別有風味哩！」

　　妙目一轉，拉著「俏東施」雲中玉的手臂一陣搖撼，撒嬌地道：「大嬸，您方才的故事還沒說完哩！」

　　「俏東施」雲中玉輕撫朱婉君的如雲秀髮道：「孩子，方才大嬸說到什麼地方了？」

　　朱婉君國亡家破，從小就沒享受過母愛，此刻，受到「俏東施」雲中玉那慈祥和藹的神態和語言的的溫馨感染，不由激發了她對母愛孺慕的天性，索性一頭偎倒栽入「俏東施」雲中玉懷中，呢聲答道：「您……您說到『洞中』，就給那幾個壞人打斷了。」

　　「俏東施」雲中玉嚷道：「孩子，使不得，你快起來，大嬸十多年蟄居地穴中，身上氣味不好聞嘛。」

　　她不說還好，這一說，朱婉君更是摟住她的纖腰，狂嗅不已，一面含含糊糊地嚷道：「好聞……好聞……好聞極了。越聞越香，大嬸，您就跟那香菌一樣的清香，我真想咬您一口哩！」

　　這片刻之間，該算是「俏東施」雲中玉十幾年來最快樂的時間了。

　　只見她笑的前伏後仰，連眼淚也笑了出來，一面喘息著須聲嚷道：「丫頭……你再不安分，……大……大嬸可不說故事給你聽了哩……」

　　朱婉君「唔唔」連聲地道：「不嘛！大嬸，您快說下去，我……我不再打擾您就是。」一骨碌坐將起來，又抓起一支石菌塞向口中。

　　宋文英一直在默默地，默默地，啃著石菌，俏臉上不時掠過一絲醉人的微笑。

　　「俏東施」雲中玉目光盡在這一對天仙化人的姑娘身上溜轉，神態之間，顯的快意之極。

　　朱婉君迫不及待地催促道：「大嬸，您……您快說呀！」

　　「俏東施」雲中玉微微一笑道：「其實，直到現在，我還也沒什麼可說的了，以下我就簡單點，將這些故事作一個結束吧！」稍微一整思路之後，接道：「十幾年來，我餓了就吃這石菌，閒下來就籌思脫困的辦法和研練本來所有的功力，沒弄清楚為何當時沒跌死？後來我明白了除了施用壁虎功遊升這百多丈的洞壁之外已別無他法脫困時，就索性不去想它而專心練武了。」

　　「也不知道經過了多少時間，我感到我的內功在日夜增進之中，自信已非昔日的吳下阿蒙了，這洞壁上窄下寬呈一口鐘形而極難援升，儘管我想盡了辦法也無法換氣調息，在途中停住！但我卻已能用壁虎功遊升一半的高度了，可恨這洞壁堅逾精鋼又平滑如鏡，不然，我早就脫困了……」

　　宋文英若有所悟地道：「大嬸，請原諒我插嘴。」

　　「俏東施」雲中玉微笑道：「姑娘有話儘管說。」

　　宋文英道：「大嬸功力的恢復，是否因服食朱紅雪蓮之故？」

　　「俏東施」雲中玉道：「不！朱紅雪蓮當時我並未擷取到……」

　　宋文英道：「那麼，大嬸功力之恢復與增進，必能是這石菌的功勞了，同時我還感到這石菌還具有祛除劇毒的特性。」

　　「俏東施」雲中玉道：「是的，我現在就要說了，就當我的功力已能遊升到一半高度之後不久，突然我被一條奇異的毒蛇咬了一口，雖然到它的祛毒特效——當時未被毒死，但一身功力卻又消失了，於是，沮喪之餘，我只好認命老死這地穴之中了，然而就當我心灰意冷，萬念俱灰之後，無意中我又發覺我的功力在逐漸恢復之中，於是求生的本能，復仇的意志，又使我重振信心，繼續研練武功，目前，我已能憑壁虎功遊升一半以上的高度了。」

　　頓住話鋒，微笑地注視朱婉君道：「小姑娘，故事說完了哩！」

　　朱婉君嬌憨地一笑，宋文英卻意味深長地問道：「大嬸，那咬過您的毒蛇是什麼模樣？」

　　「俏東施」雲中玉道：「那是一條奇異的蛇：長約三尺，粗若茶杯，通體晶瑩如玉，頭生獨角，尾分雙歧。」

　　宋文英聽的激動無比地全身一震，脫口歡呼道：「雙尾晶蛟！那正是雙尾晶蛟啊！」

　　「俏東施」雲中玉也是無比興奮地道：「就是雙尾晶蛟？那十幾年來，我一共只見過它三次。」臉上掠過一絲失望神色：「可是——這地勢又大，而且那洞穴甚多，可不容易找到它哩。」

　　宋文英很自信地道：「只要確定它還在這洞底，我有把握可以找它出來。」

　　「俏東施」雲中玉道：「如此一來倒也好，我們毋需再去玄冰坳找那什麼翠羽冰雉了。」

　　宋文英笑道：「翠羽冰雉可以不找，但玄冰坳卻不能不去，我已經籌思好了，盡這十天的時間，將恩師的方外至友——一位海外異人所傳的三招掌法和神奇步法轉授大嬸和婉妹，屆時咱們前往玄冰坳去大鬧一場，殺殺他們的兇焰。」

　　「俏東施」雲中玉正因自己空具絕世內功但招式平平無法發揮威力而感到苦惱，聞言之後，不由喜過望外地道：「百了神尼的方外至友所傳的武功，自是神奇莫測的了，只是未得到他老人家的許可……」

　　宋文英接道：「大嬸請放寬心，他老人家並未禁止我們轉傳別人，只是這三招掌法煞氣太重，出必傷人，曾一再諄諄叮囑，慎重使用罷了，至於它的威力，只看它名為『追魂三掌』就可想見了。」微微一頓接道：「這三招掌法和神奇步法，學會之後，進可以攻，退可以守，雖不能說任何絕頂高手都可自保，但苦撐一時以待援，是毫無問題的了。」

　　朱婉君大眼睛眨了眨道：「真的嗎，姊姊，如此說來，我也不必回到裘哥哥身邊去啦？」

　　宋文英道：「是的，你不必回拉薩去了，事實上在你裘哥哥所中的『無相銷魂蠱』未解除以前，我也不放你回到他的身邊去……」

　　「俏東施」雲中玉幾乎驚得跳了起來：「什麼心兒中了毒蠱？」宋文英平靜地道：「是的，此行目的就是為了搜尋解除蠱毒的靈藥。」接著將裘克心中蠱的經過，和其嚴重的後果大略地說了一遍。

　　「俏東施」雲中玉道：「宋姑娘，此事既然如此重要，我也不急於學習什麼神功絕藝了，咱們還是立刻到洞底去先行找那雙尾晶蛟，然後我也好安心學習武功。」

　　焦急之情，溢於眉宇，可見其對裘克心的關心了。

　　宋文英淡然地道：「大嬸，眼前當務之急，還是先練武功的好，急也不在一時，只要那雙尾晶蛟確在洞底，我保證最多一個時辰就完成任務。」

　　「俏東施」雲中玉還是不以為然地道：「這——」

　　宋文英正容說道：「大嬸，強敵近在咫尺，如果我到洞底之後，強敵突臨，大嬸跟婉妹二人能擋的住嗎？」

　　「俏東施」雲中玉赧然垂首。

　　宋文英道：「眼前，敵眾我寡，敵暗我明，萬一強敵到來後，必須確定二位能支持到在我能聞警升上洞頂的能力，所以我們必須穩紮穩打，不能走錯一步，我才放心到洞底去。」

　　「俏東施」雲中玉歉然一笑道：「宋姑娘，我……我真是老糊塗了！」

　　宋文英笑道：「其實大嬸並不糊塗，只是太過關心您那『心兒』罷了！」一整神色，接道：「現在，立即開始傳授『追魂三掌』與『遊仙五步』，這兩項神奇武學雖然變化莫測，神奇無比，但以兩位的資質和基礎而言，有個七天工夫，也將小有成就的了。」

　　說完，立即開始講解「追魂三掌」的訣要並於洞前作示範表演。

　　「追魂三掌」名為三掌，但每掌有十二個變化，實際上卻為三十六掌。

　　「俏東施」雲中玉與朱婉君，在宋文英的悉心教導之下，花了三天工夫，才算勉強將「追魂三掌」學會，但那「游仙五步」卻足足花了二人四天時間才勉強練成。

　　這兩人中，論內家真力，當然是「俏東施」雲中玉強，但悟性方面，卻是朱婉君強多了。

　　宋文英暗中衡量：目前這兩人對「追魂三掌」與「遊仙五步」的成就，雖然最多只能估上四成火候，但如兩人配合得宜，以之對付像「粉面金童」司永年那種高手，支持到自己聞警之後到洞頂的時間，應該是毫無問題的了，這才慎重地向「俏東施」雲中玉朱婉君二人交代一番之後，才援著麻繩向地洞緩緩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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