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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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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間一聲鶴唳,玄玉由空中急瀉而下,落在她的面前,原來她這幾聲呼喊,未能叫回師父,卻把靈鶴玄玉召回。 一聲鶴唳,把她由極端痛苦之中喚醒,舉袖拭去臉上淚痕,暗自忖道:李青鸞純潔無邪,難當大任,師父愛女久居在百花谷中,只怕也毫無理事之能,三手羅剎彭秀葦雖然有很豐富的江湖閱歷,但其野性未馴,不能太過信任,我如再不能克制心中傷痛,任令眼下淒涼錯綜的紛擾局面擴大、演變下去,不知是一個何等悲慘的結局,馬君武傷重奄奄,只等嚥絕那一縷弱息,師父愛女又正值舊痛新創,交集心頭之時,既悲亡母之仇難報,又痛生父身受重傷,心中早已動了死念,李青鸞寄情馬君武,愛重生死,馬君武如果氣絕,她決難獨生人世── 她本是智慧絕倫之人,略一沉忖,立時壓制下滿腔悲苦,躍下山峰,先奔到那身披藍紗少女身邊,拉著她一雙手說道:「師父內功精深,縱然身受重傷,也絕不會有什麼意外,他定是養傷去了,以他老人家神功而論,就是傷勢再重一點,也能自療內傷。翠姨只有你一個女兒,你得要好好活下去,妹妹,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那披藍紗少女,舉袖拭去滿腮淚痕答道:「我叫小蝶,公主身份尊貴,我哪裡敢當妹妹之稱。」 白雲飛輕輕歎道:「不要這樣說,別說翠姨對我有養育之恩,就是師父待我,也和他自己女兒無異,蘭黛公主早已成為過去,我現在叫白雲飛,你以後還是叫我大姊姊吧。」 藍小蝶還要推辭,白雲飛已拉著她起身走到馬君武身側,緩伸玉掌,在他胸前按一陣,顰起黛眉,黯然一歎,兩顆瑩晶的淚珠,滴在馬君武臉上。 藍小蝶目光凝注在馬君武臉上,望了一陣,忽然說道:「大姊姊,我認識這個人,他可叫馬君武嗎?」 白雲飛聽得微微一怔,道:「你在何處與他相識,怎麼知道他的姓名呢?」 藍小蝶道:「我離開百花谷東來之時,在船上見過他,他的本領很好,我四個使女都打不過他,後來我彈那《歸元祕笈》上的《迷真離魂曲》給他聽,他就聽得受了內傷──」她詳盡地把岷江遇上馬君武經過,說了一遍。 白雲飛心中一動,問道:「你既把那《歸元祕笈》讀得爛熟於胸,不知會不會替人療傷?」 藍小蝶略一思索,道:「那療傷篇確實記載了很多療傷之法,不過,我卻一點不會,因那上面記述的都是身有武功之人,才能替人療傷的,我不會武功,不能推活他經穴脈道。」 白雲飛奇詫道:「什麼?你當真沒有學過武功嗎?」 藍小蝶道:「我哪裡敢騙大姊姊,我自曉事時候起,娘就教我打坐調息和學彈琵琶,此外,連一招武功也沒有學過。」 白雲飛道:「你練習的是什麼內功?」 藍小蝶道:「我當時只知依照娘所授之法去練,直待以後我看熟了《歸元祕笈》,才知我練習的是大般若玄功。」 白雲飛雖已得師父大部真傳,但她始終未看到過《歸元祕笈》,是以不知那大般若玄功乃《歸元祕笈》所載武功中,最為精深的一種內功,聽得藍小蝶說她不會武功,心中自是不信,微微一笑,道:「妹妹自小就追隨翠姨身側,熟讀《歸元祕笈》,如說不會武功,怎能使人相信,就憑剛才閃避我那一招擒拿,姊姊就得甘拜下風。」 藍小蝶歎口氣道:「我哪裡敢騙姊姊,我實在是真的不會武功,我娘未死之前,傳授我四個使女武功時,我也哭鬧著要學,我娘卻不肯教我,她說:就是學會那些武功,也不能替她報仇,每天限制我靜坐四個時辰以上,到我九歲那年,每日靜坐的時間,又逐漸加長,同時開始傳授我調息之法,唉!十幾年的時間,就一直在靜坐中度過,我眼看四個使女的武功一天一天地增高,能在那山壁懸崖間奔走如飛,追蝶撲蛾,心中十分羨慕,又再次苦求我娘教我武功,哪知不但遭到嚴厲的拒絕,而且還惹起了我娘的傷心,氣得她哭了一場又一場,從那之後,我再也不敢強求我娘教我武功了,每天都靜靜地枯坐在石洞之中,後來,我娘讓我閱讀《歸元祕笈》,又教我彈琵琶玩,但卻限制我,不准偷學那《歸元祕笈》上面武功,可是又要我把全書熟記胸中──」 白雲飛接道:「既要你熟記各種武功要訣,又不准你去學,那實在是一件很難之事。」 藍小蝶道:「嗯!我只得依言去做,把三本《歸元祕笈》讀得字字記入心中,卻盡力克制住好奇之心,不去學它。不過我娘對我說過,待我任、督兩脈通達之後,就可以開始學習武功,誰想到竟被爹爹驚壞內功,走火入魔,身受重傷,不到一年,就棄我而去,在她受傷的那段時間裡,對我用功之事,不但沒有放鬆,而且督促更嚴,她本想能親眼看到我任、督兩脈貫通。可是我卻使她大失所望,直到她咽絕最後一口氣時,我任、督兩脈仍然未貫通。不過,這時我已從《歸元祕笈》之上,看得了本身修煉的功夫,是玄門一元罡氣和佛門般若樣功合壁的大般若玄功,只是《歸元祕笈》上並無記載大般若玄功的克敵手法,我的任、督兩脈又初通不久,還未顧得到會學習武功,因想到母親臨終遺言,要我替她報仇,就離開百花谷,到白雲峽來找爹爹。不想在路上,遇上了幾個壞人,要搶我的《歸元祕笈》,我那四個使女就和他們動手打了起來,我因不會武功,只好站在旁邊觀戰,這時,爹爹剛好路過,助我們打退強盜,問我到哪裡,我雖有母親繪製圖像,但那時他帶著面具,我自然認不出來,就對他講了實話──」 白雲飛長歎一聲,接道:「是啦!定是師父在臥虎嶺奪得萬年火龜之後,又去百花谷中找你,他雖知事延多時,翠姨可能已傷發而死,但仍然存著千萬分之一的希望,期望翠姨能從《歸元祕笈》上,悟得自救之法,拖延不死,企圖盡最後一點心意,可是,當他到了百花谷中,不但翠姨已死,你也離谷而去,傷心之餘,只能帶著萬年火龜,退回白雲峽來,在路上遇到了你們。」 藍小蝶道:「唉,姊姊真是聰明,猜得一點不錯,爹爹擊退敵人之後,告訴我說,他就住括蒼山中,和白雲峽相距不遠,要和我們結伴而行,沿途之上,更對我愛護備至,我從小在百花谷中長大,除了我娘和四個使女之外,從未和外人相處過,爹爹對我那樣愛護,我仍絲毫不覺奇怪,只想他是個好人罷了。 「直待到了白雲峽,他仍然不脫掉臉上面具,反而哄我說,白雲峽就在附近,到明天他再帶我去找害死我娘的仇人,並把那萬年火龜用陳醋煮熟,剖取出內丹,哄我服下,哪知我吃過之後,忽然全身發起高燒,痛苦至極。我四個使女誤認爹爹下手害我,當時就和爹爹動手,她們自然不是爹爹對手,不過片刻工夫,都被爹爹點了穴道,我心裡一急,就迷迷糊糊地暈了過去,那一覺也不知睡了多久時間。爹爹卻坐在我的身側,勸我不要害怕,並告訴我服用的是萬年火龜內丹,乃天下千載難求神物,說完就離我而去,到入夜,他又來告訴我說,害死我娘的仇人,已得知我來替娘報仇的消息,而且他剛從百花谷中回來,沿途還和我們走在一起,約我今夜二更時分,在附近一座高峰下面相會,二更時分,我和四個使女相約前往,果然看見草地上坐著一個長袍老人,我本有娘繪的圖樣,看他面貌和圖上無異,就用玉琵琶彈出『弦音耗心』之曲,害他受了內傷,如果姊姊不及時趕到,我就成為親手殺害父親的兇手了。」 白雲飛道:「剛才我也聽到你的琵琶音,當真是音韻勾人魂魄,聲聲懾人心神,不知那些曲調,是否是《歸元祕笈》上所記?」 藍小蝶道:「《弦音耗心》和《迷魂離真》兩曲都是《歸元祕笈》下冊所載,融在那大般若玄功之中──」 白雲飛似是忽然想起了一件緊要大事似的,霍然一躍而起,急忙截住藍小蝶的話,道:「妹妹!師父替你剖取了萬年火龜內丹之後,不知那龜肉放置何處?」 藍小蝶微一怔神,搖搖頭道:「我自服過萬年火龜內丹不久,人就暈過去,不知何時才醒轉來,那龜肉如何處理,我就不知道了!」 白雲飛回顧了馬君武一眼,黯然一聲歎息道:「妹妹,姊姊想求你一件事,不知道你會不會答應?」 藍小蝶道:「姊姊有指使之處,但請吩咐,我怎麼敢不聽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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