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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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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無心神色黯然,閉口無言,青雲道長等面上,更已露出同情憐憫之色。 青松道人突然朗聲道:「依貧道看來,有女檀越護送任相公前去,已足夠了。」 青雲道長緩緩道:「貧道亦是此意,卻不知任相公意下如何」 任無心緩緩點了點頭,轉首望向田秀鈴。田秀鈴低垂著頭,良久良久,突然咬了咬牙,抬起頭來,目光直視著任無心。任無心黯然一笑,道:「田姑娘仍願護送在下前去嗎?」 田秀鈴悲戚的目光中,已泛起無比堅毅的神色,一字字緩緩道:「自然願意!」 青雲道長等都不禁為之暗中嘆息,知道她此刻說出這四個字來,實需要無比的勇氣。 只見她語聲微頓,突又接口道:「但賤妾此番護送相公前去,除了要一見死谷中那兩位前輩奇人之外,絕無別的要求,若是蒼天相佑,讓賤妾此番能夠解破一些秘密,賤妾從此以後,便──便──」突然垂下頭去,肩頭微微顫動起來。 室中也再無別的聲息,只有青雲道長脣間微誦,似乎在低念著經文。忽然間,雲房外傳來一陣騷動,又響起了一陣步履奔騰之聲。 青雲道長面色微變,低叱道:「什麼人?」 雲房外喘息著道:「弟子淨心,有事稟報掌門師尊。」 青雲道長微微皺眉,沉聲道:「有什麼事如此驚慌,進來!」 語聲未了,已有個少年道人掀簾而入,面上果然滿帶著驚惶之色,躬身道:「觀門外來了位年輕的女檀越,要見任相公。」他喘了口氣,立刻接著道:「這──這位女檀越滿身白衣,弟子看來,似──似乎──」 青雲道長變色道:「似乎怎樣?」 淨心道人垂首道:「弟子昨夜曾遠遠在窗內觀看,今日這位女檀越,似乎與昨夜傷了任相公的那人有幾分相似!」他雖然極力控制自己,但仍然無法控制語聲中的驚惶與恐懼之意。 青雲道長等人神色更是為之大變,青石、青松,突地反腕握住了劍柄。田秀鈴轉首望向任無心,顫聲道:「她是否陳──陳鳳貞?」 任無心面色沉重,無言地點了點頭。 淨心道人垂首道:「弟子們雖早已備戰,但未得師父之令,不敢動手。」 青雲道長亦自轉目望向任無心,道:「相公請從後山取道,貧道們只有決一死戰!」 任無心長嘆道:「她怎會又來了,這當真與南宮世家素來的行事大不相同──」目光一凜,接道:「就只她一人嗎?」 淨心道人道:「看得見的只有她一人,看不見的,還不知有多少?」 青雲道長突然淒笑一聲,厲聲道:「無論多少,也不過只是血洗終南而已──」 語聲未了,門外竟又響起一陣奔騰的腳步聲,一人道:「弟子善心求見。」 青雲道長面色一沉,厲聲道:「如此情況,還通報什麼,快過來。」 另一少年道人掀簾而入,面上亦是滿帶驚惶,躬身道:「觀門外那女子已頗為不耐,不時回身望著山下,又彷彿要衝進來了,她還說──」 青雲道長軒眉道:「還說什麼?」 淨心道人垂首道:「她只要弟子們說出任相公是否還在山上,任相公若是在山上,她便令弟子傳話,說葉湘綺求見!」 田秀鈴身子一震,脫口道:「葉湘綺,是她!」 青雲道長沉聲道:「任相公可是認得這葉湘綺嗎?」 田秀鈴接口道:「認得。」 青松道人面寒如水,緩緩道:「縱然認得,祇怕是別人偽冒姓名也未可知?」 任無心目光直視前方,顯然正以全部智慧來思考決定,口中沉吟道:「如此情況下,她們本可直衝進來,毋庸再行偽冒之事。」 田秀鈴惶聲接口道:「縱然真的是她,但陳鳳貞卻似被藥性所迷,她怎能僥倖脫身?」 任無心頷首道:「正是如此──」 他肅然接口道:「何況她縱然是神智清醒,僥倖逃出,祇怕也是南宮夫人故意放出的香餌,讓她任意行動,卻令人在後追隨刺探。」 青雲道長沉聲道:「無論如何,相公也要速下決定,貧道等無不從命。」 任無心沉聲道:「請她進來!」 田秀鈴惶聲道:「但──」 任無心截斷她的語聲,沉聲道:「此刻若是有人在她身後刺探消息,我等必當請她進來,免得動人疑心,若無人跟隨,更當讓她進來──」 語聲未了,突地遠處隱隱傳來了叱吒怒罵,兵刃相擊之聲!接著,步伐響動,一人惶聲道:「弟子寒心求見。」口中報告,人已衝了過來,他愴惶的神色,顯示著局勢又有變化。 青雲道長變色道:「什麼事?快說!」 寒心道人喘息著道:「那位葉姑娘久等不耐,便要闖入,弟子們自不肯放她進來,逼得只有與她動手,但卻遠非這女子的敵手,這時幸好徐師叔恰巧趕來了,代弟子等攔住了她,此刻正在與她動手。」 青雲道長雙眉一揚,道:「徐師叔,可是徐素白來了?」 寒心道人垂首道:「正是他老人家。」 青雲道長大喜道:「巧極巧極,他來的當真恰是時候,快請。」 任無心卻已變色道:「道長說的,可是與瞿式表齊名的南北二俠醫,『度危金針』徐素白嗎?」 青雲道長頷首道:「正是此人,他醫道之精,早已名傳江湖,此番來了,任相公的傷勢便毋庸再勞動別人了,貧道本想請他,只是又恐不及,那知他此刻卻恰巧來了。」 任無心面寒如水,肅然道:「依在下看來,此人卻絕非我道中人,而且此番來的又似太過湊巧。」 青雲道長道:「但他乃是貧道多年的方外之交,貧道深知他的為人。」 任無心嘆息道:「人心難測,何況道長以誠待人,怎知江湖詭詐,在下昔日曾邀約此人,但他卻數次避而不見。」突聽院外傳來笑聲,任無心變色道:「無論如何,道長也不可令他知道在下雖然傷重,卻仍未死──」匆匆臥倒,合起了棺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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