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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文光、柳云飞听得呆了一呆,齐声问道:“白兄之言实在叫兄弟不解。伴尸守灵,虽是为人弟子应尽的孝道,但一生一世守在这荒峰之上,于事何补──”

  白铁笙接道:“兄弟确信四位老人家死有另有别因,纵然是自绝而死,也是为势所迫!”

  宋文光点头说道:“未查明死因之前,不论白兄如何多疑,都不能算错!”

  柳云飞道:“那和咱们终生留住在这山峰之上,不知有何关连?”

  白铁笙道:“自然是有关连了,四位老人家聚会百丈峰一事,除了咱们四人之外,别无人知,因此兄弟确信四位老人家的死因,一定和咱们之中的一个人有关──”

  他冷肃的目光,缓缓由宋文光和柳云飞脸上扫过,接道:“但此情此景,咱们四人谁也不愿承认是谋弒恩师的凶手。可是那凶手既能谋弒恩师,定然有所作用,势难在这百丈峰上停留下来,那一个要先行离开,就是另有企图,虽然不是真正的凶手,亦当是和凶手有所关连的人,咱们合力生擒于他,严刑迫供,不难问出隐情!”

  宋文光、柳云飞齐齐垂下了头,默不作声,只觉他的话虽然有些道理,但却过于偏激,不足取法。

  只听白铁笙突然放声而笑道:“两位可是害怕终老这荒峰之上吗?”

  柳云飞道:“白兄崇敬师长之心,兄弟甚是敬佩,如若别无良策,查出四位老人家的死因,那就只好依从白兄之言了。”

  宋文光接道:“且等万冲兄返来之后,咱们再从长计议──”他仰脸望着耿耿星河,接道:“现下想来,那架拐之人和骑牛的女童,倒是可疑得很!”

  柳云飞一顿脚大声叫道:“不错,待兄弟去追他们回来!”霍然转身,一跃丈余。

  白铁笙一皱眉头,道:“柳兄且慢。”

  柳云飞回头应道:“怎么?你可是怕我不回来吗?”

  白铁笙道:“如果那架拐的跛子和骑牛女童,与四位老人家死因有关,柳兄决然已追赶不上,如是平常之人,追上也于事无济!”

  柳云飞固执地说道:“话虽不错,但却不能不尽人事,两位在此等候,兄弟在天亮之前,定当赶回。”

  宋文光道:“兄弟预料柳兄此行自费一番气力,空劳往返。”

  柳云飞不再答话,放开脚步,急忙飞奔而去,但见人影闪了几闪,隐没于夜色之中。宋文光缓缓站了起来,不停的走来走去,双眉深锁,似是也陷入苦思之境。白铁笙席地而坐,仰脸望着天上的星辰,默然不语。中原四君子死亡之谜,显然已在下一代弟子之间,造成了重重的疑团。

  宋文光突然停下了脚步,说道:“白兄之意已确认四位师长之死,与咱们四人有关吗?”

  白铁笙道:“兄弟并非无端生有,四位老人家的约晤时、地,一向秘而不宣,除了宋兄、万兄、柳兄和兄弟之外,别无人知,如四位老人家确是被人谋杀而死,这泄露时、地之密,定然是咱们四人之一了。”

  他长长吁一口气,接道:“四位老人家如若是自绝而死,也不致选择这样一处所在,何况兄弟确信家师不会出此下策。”

  宋文光接口道:“不错,中原四君子,盛誉日隆,实无自绝之理!”

  白铁笙道:“因此,兄弟主张我们四位结庐伴尸,一日未明真相,就一日不离此峰。”

  宋文光道:“四位老人家遗墨之上,要咱们运灵柩返里,停丧三月,白兄的心意,岂不是有违四位老人家的遗示吗?”

  白铁笙道:“不敢相瞒宋兄,兄弟对四位师长的遗书,怀疑甚深,纵然是出自四位师长的手笔,那也是在无可奈何之下,被迫而书。”

  宋文光道:“在咱们四人之中,不知白兄对哪位怀疑最深。”

  白铁笙似是想不到他会突然有此一问,不禁为之一呆,沉吟半晌,才道:“咱们四人谁都可能是谋弒师长的凶手,但就兄弟与诸兄相交多年所得而论,谁也不一定,在事情真相未明之前,恕兄弟不便作论测。”

  宋文光道:“就事而论,万兄为人较为直率,素少心机,除了万兄之外,柳兄、白兄和兄弟,似都是较多心机之人。”

  白铁笙淡然一笑,道:“兄弟平时沉默寡言,遇事三思,嫌疑最大。”他微微一顿,接道:“宋兄外形豪放,内心却是思虑周密,应该列入第二号可疑之人。”

  宋文光淡淡一笑,默然不语。

  白铁笙目光一掠那盘膝而坐的四具尸体,接道:“至于柳兄,忽而粗豪,忽而细心,叫人无法测知他的性格,除了兄弟和宋兄之外,他该是一个最大的可疑之人。”

  宋文光仰脸冷笑一声,道:“兄弟的看法,和白兄倒是大有出入。”

  白铁笙道:“愿闻高论!”

  宋文光道:“兄弟之意,咱们四人之中,以柳兄的嫌疑最大──”他突然压低了声音,接道:“兄弟在未提那架拐跛子和骑牛女童之前,已想到一提之后,柳兄定然要自告奋勇去追赶那两人,事情果然不出兄弟所料,白兄虽然曾出言相阻,但他仍然坚持而去。”

  白铁笙听得心中一动,但一时之间,却又想不出宋文光言中之意,只好点点头,装出一付若有所悟的神态。宋文光双目四顾了一阵,接道:“如若兄弟预料的不错,咱们眼下的处境──”

  一声长啸打断了宋文光未完之言。白铁笙一跃而起,道:“什么人的啸声?”

  宋文光道:“口音陌生得很。”

  白铁笙脸上神情屡变,忖思了一阵,又缓缓坐了下来,显然,在这片刻之间,他已思虑过很多事情,最后,选择了坐以待变。

  宋文光淡然一笑,道:“以静制动,以逸待劳,这办法倒是不错。”当下盘膝而坐,缓缓闭上双目。

  只听山峰下送上来一个沉重有力的声音,道:“在下承蒙宠邀,兼程赶来,乃因路途遥远,赶到时虽已深夜,但尚幸未误限期──”语声至此,倏然而断,显然,是等待着峰上的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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