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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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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風腿王平那滿是油污的臉上,突然間展現出一片笑意,道:「如此,叫化子就多謝了。」 伸手取過那翠玉簪,藏入懷中。劉五成只瞧的心中暗暗奇怪,但卻忍下來未再多問。王平藏好了翠玉簪,把石神醫留下的玉瓶,放在劉五成的身側,說道:「劉兄請安心養息,叫化子自信這地方十分隱祕,那馬雄飛耳目雖多,也不易尋到此地。」 劉五成重傷醒來,一直臥在這斗室之中,此是何地,全然不知,自是不便接口,只好微微一笑。王平行到窗前,提起瓦壺倒了一碗水,放在劉五成的身前,接道:「劉兄請先服一粒丹丸,叫化子出去一趟,一則探聽一下情勢,二則也好為劉兄準備一點食用之物。」 劉五成道:「這般勞動王兄,劉某如何能夠心安。」 王平道:「彼此一見如故,劉兄也不用客氣了。」縱身出門而去。劉五成坐起身子,打開玉瓶,倒出一粒丹丸,用水服下,靠在壁上,想著王平適才求借玉簪情形,心中大感怪異,暗道:「追風腿王平,乃江湖上大有名望的人物,何以對一隻翠玉簪如此重視,其間只怕是別有內情。難道那清秀刁蠻的白衣姑娘,是一位大有來歷的人物?」 越想越覺得其中內情複雜,心中大感惑然。劉五成想了一陣,忽覺睏倦,倚在壁間睡去。那石神醫留下的丹丸,除了清毒之外,兼有鎮靜、安神之妙,對養息療傷之人,大有補益。忽然間,砰砰兩聲大震,驚醒了劉五成。啟目望去,只見追風腿王平雙腋下各自夾著一個大漢行了進來。劉五成識得其中一人,正是那五毒掌馬雄飛手下的梁子安,不禁心中一驚,問道:「王兄,你在何處擒得兩人?」王平臉色嚴肅,輕輕嘆息一聲,道:「叫化子太過大意了,想不到那馬雄飛的耳目,竟然如此靈敏,如是叫化子晚回來一步,劉兄已被他生擒去了。」 劉五成道:「他們已經找到此地了?」 王平道:「叫化子子回來時間,他已扭開門鎖而入,情勢危急,他們又多了一人,說不得叫化子只好施用暗襲了,兩個人都被叫化子飛腳踢中穴道,栽倒地上──」王平突然伸手一掌,拍活了梁子安的穴道,緩緩說道:「咱們先逼問一點口供再說。」 只見梁子安長長喘一口氣,掙開雙目,打量了劉五成一眼,道:「我還道你生了雙翅,飛出江州,原來還在此地──」王平冷冷接道:「你忘了,此刻你已是被擒之人,我只要舉手之勞,立可把你置於死地。」 梁子安哈哈一笑,道:「只怕你已經沒有機會了。」 王平神色鎮靜,冷然問道:「為什麼?」 梁子安道:「咱們一共三人追蹤到此,而且沿途早已留下了記號,此刻那追蹤之人,只怕已經趕到了。」 王平心中暗道:「此人神態如此狂傲,想是所言不虛,如若只我一人,就算那五毒掌馬雄飛親自趕到,那也不用害怕。但此刻劉五成毒傷未愈,一旦動上手時,如何能兼顧到他,必得早些離開此地。」心念一轉,伸手又點了梁子安的穴道,目注劉五成道:「劉兄,不論此人是虛言恫嚇,還是確有其事,此刻咱們實已不便在此多留,在下之意,由我背著劉兄,遷往別處──」劉五成挺身而起,道:「不敢有勞,在下傷勢已然大見好轉,自信可以趕路了。」 王平搖頭說道:「石神醫臨去之際,曾經告訴在下,在那四粒丹丸未曾服完之前,不可太過勞動。」 突然伸手,點了劉五成的穴道,接道:「事情很急,不能和你商量了,暫時委屈你一下了。」 突聞人聲傳來,高呼著梁子安的名字,王平吃了一驚,暗道:「來的好快。」只好緊急應變,雙手舉起劉五成的身體放在屋頂橫樑之上,低聲說道:「千萬不可掙動。」 隨手提起了梁子安放在榻上,用棉被蓋好,輕輕推開後窗,把另一個大漢移放窗外,又把後窗關好,悄然退到門後,貼壁而立。剛剛站好身子,室外已響起了步履之聲。只聽一個冷冷的聲音說道:「可是這房子嗎?」 另一個陰森的聲音答道:「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大約就在這附近。」 那冰冷聲音接道:「不管有沒有,咱們先進去瞧瞧。」 緊接著砰然一聲,木門被人打開。王平暗中運氣,力聚右掌,忖道:「如若他們進入室中,發覺了那梁子安,今日勢必難免一戰,那就不如先行下手,傷他們一個是一個了。」只見一個黑布包著的腦袋,伸進來瞧了一眼道:「這地方住的叫化子,不用進去瞧了。」 轉身而去,砰然一聲,帶上了木門。只見追風腿王平微微一長腰,縱身而起,左手抱著橫樑,右手抱起劉五成,飄落實地,推開後窗,縱身而去。後窗外面,是一條狹長的小巷,王平迅速的行過小巷,推開一扇黑漆大門,解開劉五成的穴道,低聲說道:「劉兄,你想法子在這裡躲上一躲,在下去看看風頭如何。」 劉五成道:「這是什麼人家?」 王平道:「妓女院,叫化子想來想去,你躲在妓女院中最是安全。」 劉五成道:「不成,這等地方我從未來過,如何能夠應付。」 王平微微一笑,道:「不妨事,你找一位姑娘,多給她一些銀子,躲在她房中就是,事情急迫,一切從權,叫化子告辭了。」 縱身一躍,人已閃出門外而去。劉五成呆了一呆,暗道:此刻勢難再追他出去,只有硬著頭皮走進來了。他雖然在江湖之上行走甚久,但這等所在卻是從未涉足,一面緩步向裡行走,一面流目四顧。此刻剛到午時,大部妓女都未起身,但見繡低垂,門戶緊閉,二個二十左右身著黑布褂褲的龜奴,正在打掃著院中的紙屑、落花,抬頭瞧了劉五成一眼,放下手中掃帚,迎了上來,笑道:「客爺好早啊!」 劉五成微微一笑,道:「太早了一些。」 那龜奴說道:「客爺剛到江州嗎?」劉五成道:「不錯啊,剛到不久。」 那龜奴道:「客爺定然有熟姑娘了。」 他四顧了緊閉的門窗一眼,道:「請客爺說出名字,小的去叫她起來。」 劉五成搖搖頭,道:「在下初到江州,並無相識之人。」 那龜奴幾乎失聲而笑,暗道:「這人好心急啊,午時未過就等不及了,」口裡卻應道:「可要小的給客爺推薦一位。」 劉五成忖道:「那追風腿王平送我到此,用心是在逃避那五毒翠馬雄飛派出的搜蹤之人,避難來此,那也不用管對方的是美,是醜了。」口中應道:「那就有勞了。」 探手從懷中摸出一錠銀子,遞了過去。那龜奴接進銀子,在手中掂了一掂,竟然在二兩以上,心中暗道:「此人出手如此豪闊,定是化大錢的財神爺了。」口中急應道:「謝謝您老賞賜。小的給您帶路。」 轉身向前行去。劉五成緊隨那龜奴身後,穿過了兩重庭院,直行入一座跨院之中,龜奴道:「您老在此等候片刻,小的叫她起來見客。」 劉五成點點頭,流目四顧,只見這座小院落中,擺了幾盆秋菊,嫩蕊含苞,還未開放,二面都有房屋,兩處緊緊關閉著,只有正北處窗戶半開。那龜奴行到半啟窗的房門外面,輕輕叩了兩下門環,叫道:「白菊花姑娘見客了。」 只聽一個嬌慵的聲音傳了出來,道:「什麼人來的這樣早?」那龜奴低聲說道:「一位近來的客爺,久幕咱們蕊香院白菊花姑娘之名,特來造訪。」 室中又傳出那嬌慵的聲音:「請他稍等片刻。」 劉主成等約一刻工夫之久,木門呀然而開,一個長髮披垂,未施脂粉的美麗姑娘,緩步行了出來。只見她舉手理一下披垂的長髮,一對圓大的眼睛一掠劉五成,道:「有勞久候了。」欠身行了一禮。 劉五成似是未想到風塵之中,煙花院裡,竟然會有這等美貌的姑娘,心中大感奇怪,一面抱拳還禮,一面應道:「驚擾清夢,在下心中十分不安。」 白菊花抬頭看看天色,道:「已到午時,也該起身了──」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客爺入房中坐吧!」 劉五成忖道:「煙花院裡養息毒傷,武林之中從未聽聞,看來我劉五成是第一人了。」心中念轉,人卻緩步向房裡行去。 那龜奴一欠身,道:「客爺好好歇息一下,小的告退了。」 劉五成心中一動,低聲說道:「在下有幾位朋友,也許會來此地找我──」 那龜奴接道:「小的立刻帶他們來見你老。」 劉五成搖搖頭道:「除了一位叫化子模樣人物之外,一律回絕,就說未見過我。」 那龜奴楞一楞,應了一聲,滿面困惑而去。劉五成緩步進入居中。流目四顧,只見這座小小香閨之中,布設倒還雅潔,小廳一角處軟簾低垂,通往臥房。白菊花捧一杯香茗,笑道:「客爺貴姓──」劉五成略一沉吟,道:「在下姓劉──」 白菊花接道:「劉大官人──」 劉五成微微一笑,也不答話,心下卻暗忖道:「此室只有一臥室,我如此養傷,必得住上數日之久,孤男寡女獨處一窒─」只聽白菊花接道:「妾婢記憶之中,似是從未見過劉大官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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