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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〇


  蕭遙子臉色一變,接道:「史兄既然肯來參加英雄大會,就該一心一意,坦誠相見,要知眼下之勢,並非鬥強逞能,爭取個人榮辱地位,而是一次禍福與共,生死同命的大決鬥。不是老朽長他人志氣,滅咱們自己的威風,昔年四大門派,聯合派遣的高手,都是各大門派中當時的精英之選,但在追殺那妖婦一戰之中,大都身受重創,傷亡逾半。如果眼下的冥嶽嶽主,真是昔年以『七巧梭』馳名江湖的妖婦,聯合天下高手,能否是她敵手,還很難預料。如果彼此再不能誠心合作,禍福同當,其敗無疑,那不但有負大方禪師一番苦心,而且老朽可以斷言,今後武林之中,必將掀起一場空前絕後的大屠殺,血雨腥風,滿地哀鴻,無一門一派可以獨存於江湖之上。」

  這番話語重心長,而又是出自被譽為一代劍聖的蕭遙子之口,在場群豪個個聽得感動異常,齊齊把目光投注袖手樵隱身上,神色間怒容隱現。

  袖手樵隱輕輕的咳了一聲,緩緩從懷中取出奪得一半的白絹,交到大方禪師手中。

  大方禪師展開白絹一瞧,只見上面寫道:「我縫在言陵甫衣襟的……」,下面還有兩字,但已被扯去了一半,一時之間,也看不出寫的什麼。

  他緩緩抬起頭來,瞧了那身著長衫,手握竹杖的老人一眼,心中暗忖道:看來這人真的是言陵甫了!

  忖思之間,人卻已緩步向方兆南身側走了過去,緩緩伸出左手,說道:「請把另一半白絹,賜借老衲看看!」

  方兆南心中大生為難之感,暗道:我如不拿出餘下的白絹,必將引起天下英雄的公憤,「血池圖」現在我身上存放,把這白絹借給他瞧瞧,原無所謂,但又怕她心中不樂,不覺抬頭向那褸衣村童望去。

  蕭遙子忽的向前欺進了兩步,冷冷問道:「大駕究係何人?快請說出,如再藉詞掩飾,那可怪不得我們群起相攻了。」

  方兆南看褸衣村童神色間一片冷漠,心中暗暗忖道:看來她倒是毫無不願之意,我自是更不必為此引起群豪誤會。當下探手入懷,取出那扯下的一半白絹。

  忽聽陳玄霜嬌聲叫道:「南哥哥,別給他們!」

  方兆南回頭說道:「不要緊,這白絹也沒什麼見不得天日之事,給他們瞧瞧也無妨。」忽然想到那白絹之上,妾雪兩字的署名,不覺微一猶豫,但他已將白絹取在手中,如若再把那絹上妾雪兩字署名毀去,定然要引起群豪猜忌,略一沉思,說道:「大師乃有道高僧,在下相信得過……」伸手把白絹遞了過去。

  他本想把那白絹上妾雪兩字的署名解說清楚,但轉念一想,此等情形無疑掩耳盜鈴,啟人疑竇,說了一半,倏然而住。

  大方禪師聽得莫名其妙,又不好出口盤問。一皺兩條白眉,伸手接過白絹,把袖手樵隱那裏取來的一半,拚了上去一看。只見上面寫道:我縫在言陵甫衣襟上的血池圖不見了,妾雪。

  圍守在四周的群豪,有不少移動身軀,探頭來瞧,想看看那白絹上寫的什麼。

  大方禪師乃一代武學宗派的掌門之才,心思何等機敏,一瞧那妾雪兩字的署名,立時瞭然方兆南適才言中之意。低宣了一聲「阿彌陀佛」,迅快的又合上手中的白絹,回頭對袖手樵隱說道:「史兄奪得之物,老衲代你奉還原主了!」把手中兩片白絹,一齊向方兆南遞了過去。

  方兆南接過白絹,躬身說道:「大師果然是一派武學大宗師的風度,在下佩服至極。」

  大方禪師冷然一笑,道:「老衲很少在江湖之上走動,對『血池圖』傳聞之事,瞭解不多,想請小施主一解個中隱密。」

  方兆南暗暗忖道:我把絹帕交給大方禪師看過,梅絳雪心中定甚惱恨於我,如果再洩露她「血池圖」的隱密,只怕立時要翻目成仇。

  一時之間,想不出適當措詞回答,愕然怔在當地。轉頭望去,只見那褸衣村童,靜靜而立,神情之間,既無慍怒之意,也無歡愉之情,冷冷漠漠,叫人難以猜想她心中所想之事。

  偏殿中一片靜肅,鴉雀無聲,但人人臉上都如罩著一層寒霜般,冷冷的眼光,齊齊盯注在方兆南的身上。

  要知「血池圖」乃天下英雄關心之物,所以,大方禪師一提起,無不覺得心頭一沉,每個人心中,都在打著自己的算盤,對方兆南的言行,更是處處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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