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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秀凡臉上一寒,道:「大哥要把這兩顆明珠送給小弟,不知是何用心?」

  文士嘆道:「兄弟不要誤會,先請收下,小兄還有話說。」

  俞秀凡道:「大哥,小弟雖是出身寒微之家,但幼讀聖賢書,深知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大哥不明不白的給兄弟這樣珍貴的兩顆明珠,如不把事情說明,小弟……」

  文士接道:「俞兄弟果然是一個君子人物。」

  笑了一笑,接道:「不瞞兄弟說,小兄不是生病。」

  俞秀凡吃了一驚,道:「大哥不是生病,那是……」

  文士道:「小兄是被人打傷的。」

  俞秀凡呆了一呆,道:「大哥和人打架了?」

  文士嘆口氣,道:「兄弟不是江湖人,不知江湖事。小兄先受人暗算,後遭圍攻,以致內腑受了重傷,小兄相信他們很快會找到此地,但小兄傷勢甚重,一時間無法行動,小兄弟如不避開,只怕要身受牽累。這兩顆明珠,留在小兄身上,已屬無用之物,萬一小兄被他們殺死,此明珠豈不便宜別人。兄弟才情非凡,人如其名,這兩顆明珠,可助你安頓家園,也好一心讀書。兄弟,錢財雖是身外之物,但要衣食足而後知榮辱,再說兄弟你丰采俊逸,在朝當為重臣,在野必為奇士、大儒。兄弟,寶劍贈俠士,紅粉送佳人,你收下吧!」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大哥言雖有理,但小弟仍不能收。」

  文士臉色一變,再道:「兄弟,如若覺著小兄說得有理,不收下明珠,那就是矯情了。」

  俞秀凡嘆口氣,道:「大哥,如是小弟收下這兩顆明珠,大概就得離去了。」

  文士微微一笑,道:「兄弟,死有輕重之別,追殺小兄的人,都是江湖上窮凶極惡之輩,多殺一個無辜的人,在他們只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算不得一回事,你何苦留在這裏呢?」

  俞秀凡道:「嗯!大哥既知留在此地,凶險萬端,非死不可。又為何不肯和小弟一起離去。」

  文士道:「俞兄弟,小兄的傷勢很重,行動不便,無法逃走。」

  俞秀凡接道:「那容易,小弟揹著你走。」

  文士搖搖頭,道:「唉!兄弟,我已經說過了,那些人都是江湖窮凶極惡之輩,舉手就要殺人,兄弟你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如何能應付那些凶惡之徒?」

  俞秀凡目光凝重,盯注在文士臉上瞧了一陣,道:「艾大哥,正因為小弟是一位弱書生,他們不會相信我敢把大哥藏起來。」

  文士呆了一呆,道:「你要把我藏起來?」

  俞秀凡道:「大哥身受重傷,無能逃走,小弟又不忍棄大哥而去,只好把大哥藏起來了。」

  文士神情凝重地說道:「兄弟,那些人都是江湖上一流的魔頭,見識博廣,如何會被你瞞過。兄弟,這事不是兒戲,你還是早些逃命去吧!」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大哥,小弟雖無能一夫當關,力退強敵,但可以鬥智不鬥力。再說,深夜之中,小弟如孤身獨行,萬一遇上了他們,定然會啟人疑竇。那時,縱有百口,也是無法辯護了。」

  文士沉吟了一陣,道:「兄弟顧慮的不錯,那麼小兄告辭了。」

  俞秀凡搖搖頭,道:「大哥傷勢很重,既無能和人抗拒,也無法奔走逃命,離開此地,凶多吉少,何不試試兄弟的辦法呢?」

  文士道:「我怕拖累到你。」

  俞秀凡道:「你已經拖累到了。現在已不是後悔的時候了。」

  文士沉吟了一陣,道:「先把你的安排,說給我聽聽,小兄再作主意。」

  俞秀凡略一沉思,簡略地說明了計劃。文士終於被俞秀凡說動,點點頭道:「好吧!就照兄弟的意思試試。不過,小兄把話說在前面,一旦被他們找出小兄,你就一口否認是由你安排此事。」

  俞秀凡道:「好吧,我這就去安排,大哥也準備一下,事情急迫,愈快愈好。」

  文士嘆息一聲,道:「記著,兄弟,不能留下一點痕跡。」

  俞秀凡點點頭,道:「大哥放心。」舉步而去。

  片刻之後,重又轉了回來。文士低聲說道:「兄弟,怎麼樣了?」

  俞秀凡道:「一切都安排好了,大哥請吧!」

  文士忽然嘆息一聲,道:「兄弟,記著,一旦露了行藏,你千萬不能承認。」

  俞秀凡道:「我知道了。大哥放心吧!」

  文士在俞秀凡攙扶之下,緩步行了出去。

  俞秀凡重返西廂,整理好床上的被褥,剔亮油燈,重又展開了書卷,又讀了起來。朗朗書聲,靜夜,傳出了老遠。三更將近時分,俞秀凡伸了一個懶腰,掩上書卷。一抬頭,只見室門口處,站著一個全身黑衣,年過五旬的枯小老人。俞秀凡吃了一驚,暗暗忖道:這人幾時到了門口,我竟然未聽得一點聲息,感覺到一點異徵。原來,他雖琅琅高讀書文,但暗中卻分神聽著室外的變化。

  只見黑衣老人,突然一跨步,行到了書案前面,一伸手,披在俞秀凡的肩頭之上,冷冷一笑,道:「打擾你讀書了。」

  俞秀凡頓覺著肩上骨疼如折,滿頭大汗,滾了下來。黑衣瘦小老人微微一笑,道:「對不住啊!小哥兒不會武功。」

  俞秀凡拭拭臉上的汗水,靜靜說道:「老丈這是什麼意思?」

  黑衣老人雙目突然一瞪,兩道目光,有如冷電一般,暴射而出,盯注在俞秀凡的臉上。那目光有如寒芒霜刃,逼得俞秀凡不自禁打了一個冷顫。

  黑衣人滿臉冷肅殺氣,道:「小弟兄,你心中該明白了。」

  俞秀凡道:「明白什麼?」

  黑衣老人道:「只要老夫揮手一擊,立時可使你死於當場。」

  俞秀凡點點頭,道:「老丈武功驚人,定然是一位大俠客了。」

  這兩句話諷刺,也似奉承,聽得黑衣老人有一種說不出的感受。輕輕咳了一聲,道:「老夫不是什麼大俠,用不著奉承老夫。你用心聽著老夫的問話,據實回答,如有一句虛言,老夫可能出手殺人。」

  俞秀凡暗暗吸了一口冷氣,忖道:「這些人,怎麼如此橫蠻。動不動就要出手殺人。」

  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小生幼讀聖賢書,倒也有一身傲骨,老丈身懷奇技,舉手投足間,就可以取我之命。但小生不願屈於威武之下,老丈如有殺人稱快之癖,儘管出手,小生自知非敵,也不願出手反抗。」

  言罷,閉上雙目,大有視死如歸的豪氣。

  黑衣老者臉上的神色連變,但終於忍下了胸中怒火,冷笑一聲,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兒,死於老夫手下的武林高手,不知凡幾,老夫豈在乎多你一個人;不過,不願殺你這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罷了。」

  俞秀凡睜開雙目,微微一笑,道:「老丈,既是講理的人,咱們就好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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