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花逐月(102)_臥龍生

一〇二

　　蕭寒月接道：「二先生瞧不起用毒之人，貴組合中，為甚麼又要成立萬毒堂？」

　　二先生道：「問的好。用毒之技，雖然無法對付第一流的高手，但對付二、三流的江湖人物，卻是很有奇效，我雖不喜用毒，但……」

　　蕭寒月忍不住接道：「二先生不喜用毒，似有些違心之論了。」

　　畫舫中突然間沉寂下來，靜得聽不到一點聲息。

　　一股潛在的緊張，瀰漫全室。

　　良久之後，二先生才長長嘆了一口氣，道：「郭天威，你竟敢如此頂撞我？」

　　「在下還未入二先生的門下，仍是客卿身份。」

　　「好……」二先生似是強自忍耐下一口怨氣，說：「你說出一個理由來！」

　　蕭寒月不慌不忙說道：「貴門中人，一旦暴露身份，大都是吞毒自絕的，這一點，二先生想不會否認吧？」

　　二先生道：「嗯！倒也有理，不過，那只是為了不讓他們身受酷刑，但本門中人，卻從未用毒對付敵人……。」語聲一頓，接道：「自然，成立了萬毒堂後，那又不同了。」

　　蕭寒月道：「二先生還未告訴在下……」

　　二先生接道：「你可以放心，萬毒堂是本門新成立的一個堂口，至於本門中人，失手後吞毒而死的毒藥，是一種毒性很強的普通藥物，配製十分容易。」

　　蕭寒月道：「既是如此，郭某自然樂得從命……」

　　二先生接道：「好！如此就一言為定，明日一早驗身，立刻就任堂主。」

　　「驗身……」蕭寒月大惑不解的說：「驗甚麼身？」

　　二先生冷笑一聲，道：「萬長青，告訴他入我門下的規矩。」

　　陳抱山應道：「是！屬下立刻說明……」

　　二先生接道：「白姑娘，你攔截蕭寒月兩度失敗，不知要對我如何交代？」

　　白玉仙道：「蕭寒月身負絕技，已證實是劍帝的傳人，自是不易對付。」

　　二先生道：「就算他武功絕世，但他一個人，又能作出甚麼事來？」

　　白玉仙道：「二爺成立萬毒堂，使整個組合更為健全，二爺如肯叫郭天威和我合作，十日之內定可擒得蕭寒月。」

　　二先生哈哈一笑，說道：「白姑娘真有把握？」

　　「聽說蕭寒月和閑雲大師、墨非子等人，都已來了金陵。借助郭天威用毒之能，擒下蕭寒月並非難事。」

　　二先生道：「好！郭天威就任萬毒堂堂主之後，由你們兩人合作。」

　　白玉仙道：「多謝二爺。」

　　陳抱山心中焦慮，二先生要他告訴蕭寒月驗身之法，他是一點也不知道的，一開口就可能露出馬腳，但不開口，也將露出破綻，頓覺六神無主，不知該如何才好？

　　此刻幸好白玉仙又開了口，說道：「二爺，聽說閑雲大師和墨非子那牛鼻子老道，已經進入了鐘山之內，蕭寒月勢必要和他們會合一處……」

　　「哼……」二先生冷冷的說：「那牛鼻子老道和閑雲和尚，大概還認為他們的行蹤隱秘，卻不知早已在我們監視之下了……」

　　蕭寒月心中暗暗吃了一驚，原來，閑雲，墨非子仍未能逃過人家眼線、羅網。

　　白玉仙道：「如若郭兄能在一定的區域之內佈下奇毒，再引誘閑雲大師、墨非子、蕭寒月進入毒區，不但三人能一網成擒，而且也可以減少一些搏殺傷亡。」

　　二先生道：「好辦法，郭天威，你的意下如何？」

　　蕭寒月道：「郭某人既然接受了萬毒堂堂主之位，自然希望能先建大功。」

　　「好！好，擒得蕭寒月之後，我會另有賞贈。」突然一揚手，黑暗的艙中，閃出一道亮光，穿窗而去。

　　耳際間，同時響起了白玉仙的聲音，道：「郭兄，請先到小妹的住處，咱們一齊研商一下佈毒之法如何？」

　　蕭寒月道：「多謝寵邀……」

　　白玉仙說道：「二爺已經離開了，三位請吧！」

　　這說明了陳抱山、朱盈盈都在邀請之內。

　　白玉仙當先帶路，棄般登岸。

　　＊＊＊

　　這是座矗立玄武湖畔的小巧石樓，隱藏在綠蔭深處。

　　白玉仙肅客坐下，才輕輕嘆息一聲，道：「現在，可以放心談話了。」

　　蕭寒月道：「姑娘之意，可是說這裏很安全？」

　　白玉仙點點頭，道：「第一，他們還沒有對我動疑，第二，我也有一些佈置，有人暗中接近，自有警告傳來。」

　　蕭寒月道：「姑娘早已知道在下身份，可知他們兩位是誰麼？」

　　白玉仙打量了一臉麻子的萬長青一眼，道：「閣下是不是陳抱山……」

　　「正是，正是……」陳抱山無限驚訝的說：「姑娘好眼力。」

　　白玉仙微微一笑，把目光轉到了朱盈盈的臉上，淡淡說道：「那當真是委屈你了，金枝玉葉的小郡主……」

　　「你……你怎會看得出來？是不是我裝扮的不像？」朱盈盈大感失望的說。

　　「不是，你們的易容十分精湛，否則，又如何能混到此地？我之所以能認出你，是因為你的身材很嬌小，但最重要的是蕭公子大概也不忍把你丟下……」

　　她說得很含蓄了，但蕭寒月卻仍然覺著臉上一熱。

　　朱盈盈卻嫣然一笑，道：「嗯！蕭大哥待我很好。」

　　蕭寒月苦笑一下，道：「白姑娘，我很奇怪，以這個組合的嚴密，為甚麼如此馬虎？其實，我們知道不多，只要稍加盤詰，立刻可以找出破綻了。」

　　白玉仙點點頭，道：「這個組織雖然嚴密，但卻止於上下的縱直關係，沒有橫的聯繫，這就造成了很多的死角，各處的分舵堂口，只有聽命行事的份，沒有自己發揮才能的機會，所以，他們的人數雖眾，耳目雖靈，只能監視外人的行蹤，卻無法揭穿偽裝之敵。就算有些人看出破綻，覺得可疑，但因未得上命，事非責任之內，那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況，郭天威又是極受敬重的客卿身份，更無人自找麻。」

　　蕭寒月道：「想不到這誤誤打撞的辦法，倒給我們撞對了。」

　　陳抱山問道：「姑娘，驗身到底是甚麼意思？」

　　白玉仙點點頭，接道：「驗身就是驗明正身的意思。這個組合對進入門下的弟子、護法，都要有一個很真實的瞭解。」

　　蕭寒月道：「驗身的過程，白姑娘是否全都知道？」

　　白玉仙道：「我沒有經歷過驗身情形，但聽說十分嚴苛，據說要經過沐浴更衣，蕭公子的易容術雖然神妙，只怕也無法掩飾……」

　　蕭寒月接道：「如若不肯接受驗身入門，只怕立刻會引起他們的懷疑了。」

　　「所以，我才請你到此，研商一個應付之法……」

　　「姑娘亦未加入這個組合？」

　　「到目前為止，我也是客卿身份……」白玉仙嘆息一聲，道：「不過，他們不會放過我，已經有意引我入門了。」

　　蕭寒月低聲道：「姑娘這樣幫助我們，一旦洩密，那位二先生絕不會饒過你了！」

　　白玉仙沉吟了一陣，道：「老實說，那位二爺對我存了一種非分之想，對我甚為縱容。蕭公子如果能想出應付之策，我自有保全的辦法。」

　　蕭寒月心中忖道：聽她口氣，對那二先生之情，並未有堅拒之意。黃天復這封信，應不應該給她呢？一時間，主意難定，竟然遲遲難答。

　　白玉仙輕輕吁一口氣道：「我已盡吐心中之秘，蕭兄有甚麼疑難嗎？」

　　蕭寒月道：「好！姑娘如此相問，在下也據實以告了。咱們數度對敵，姑娘怎麼會有了幫助在下之心呢？」

　　白玉仙道：「在未知你身份之前，我從未想過這件事情，我想，你們未殺黃天復，是我感激的原因之一……」

　　原因之二是甚麼？她沒有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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