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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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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二微微的笑,摇着头说:“你自然是一片好心,初生的犊儿不怕虎。可是!我如今要是死了倒还可以,我却还活着,还没把你的武艺教成……” 刘得飞说:“成了,我觉得我已经学成了,练好了。慢说他一个追魂枪吴宝,就是十个追魂枪,二十个吴宝,我今天也得把他打在高亮桥的桥底下!” 彭二本来是正在躺着,听了这括,就不禁哈哈大笑,坐起来说:“你真是小孩子的见识,无论怎祥,追魂枪吴宝也是目前站得起来的一位英雄。他的朋友众多,其中不少都是具有真功夫,好武艺,今天不定得有多少个人去帮助他……” 刘得飞忿然说:“我也去帮助您!” 彭二沉下脸来说:“刚才你没听我向吴宝说的什么吗?我决不能请别人助拳,更不许你去。因为这倒是我一个恢复名声的机缘,本来我已倒霉这些日子了,别人都以为我玉面哪叱不行了。今天我趁着病,要打败吴宝,跟他那些朋友。从此以后,我的威名更得远震,我还得硬棒硬棒,振作振作,要不然将来连你想找一碗饭都难,至于你,好徒弟,别太自满!你的武艺还差得多呢。还得学两年,我才能够带着你,一家一家去登门拜托,告诉各位老师、前辈,说你跟着我学成了。那时你才算出师自立,我才能够把你放手,砚在,你就听我的话,好好在家里待着吧!别看你帮我不成,反倒跟着我吃了亏,叫人家笑话,我把个还没教熟了的徒弟,就拿出来了,那才真是给我玉面娜叱丢尽了名声,泄尽了气!……” 刘得飞觉着师父也未免“言之过甚”了,便象是争辩似的说:“可是,师父,你如今病得这样,还跟他们去怄气,我怎能放心?” 彭二发怒说:“我用不着你关心着!本来咱们江湖人的性命就是浮萍草,不定几时就吹飞了,你将来若是武艺学成,走南闯北,我也不能净跟着你,那时也得由你的命,这不象是妈妈孩子,谁都不能离开谁。学得硬棒点,我死了你也不要哭。还有,学武艺练功夫的人,都得心无二用,近来我就看你时常的散了心,好像外头有什么事似的。所以,韩金刚的家里,我也不叫你再去了!” 这句话却把刘得飞说得面红过耳,好像是心里的事,就是常常想着韩金刚家里的那小女人的事,已被师父猜着了似的,他不禁低下头去,惭愧着。彭二倒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说:“你要是不听话,今天硬去帮助我!咱们师徒,可就绝交了,我不能再认识你这个徒弟了!” 这话把刘得飞吓得身上有点发颤,同时心里委屈得恨不得大哭一场,师父从来也没跟他说过这样无情的话,今天可也难怪,本来他就病得很重,又受了吴宝的无理欺侮,所以他的脾气改变了,他现在好象是个疯人。 ▼第三回 长河助武师徒乖离 小院栖身豪杰落魄 彭二现在是十分的兴奋也不再躺下歇着了。他就换衣裳,换了一身紧箍着身的。俐落的衣裳,又往怀里带了点钱,披上他的一件老羊皮袄,就向刘得飞说:“你看着家,晚饭你还是出去买几个烧饼吃,就得了。炕上,凉席底下,有钱,你可以随便的拿。” 刘得飞点头答应着,就见他的师父走了,这使他非常的难受,因为见他的师父脸是那么红,一定是又发了烧,而且身子还有点晃摇,走路都仿佛没有劲儿似的,这样的一个病人,去跟追魂枪吴宝那些个凶徒拚命,今天晚上还能够回得来吗?……所以,彭二走后,刘得飞一时也在屋里待不住,他就想。“师父虽说不叫我去帮他,可是到了现在,我要不帮助他,难道眼看着就叫人把他打死?欺负死?我不能够那么听他的话,那么没良心。干脆,这时追魂枪吴宝大概还没走,不用等着他去到高亮桥,限我的师父去干,我就先跟他干一于得啦!” 当下,刘得飞想着他的师父出了镖店,一定已经走出很远了。他就拿起了宝剑,出屋去找吴宝,可是。只见这时的镖店,是清静极了,原来吴宝等一些人,早就都出去了。只有一个写账的先生,在柜房里看着“瞽人词”.是什么“呼延庆大上肉邱坟”,嘴里还在哼哼着。刘得飞就向他问说:“高亮桥在哪儿?” 这管账的先生看了他一眼,便笑着说,“怎么?你也要去看看吗?我劝你趁早把你师父拉回来吧!别跟吴宝赌这闲气了!吴宝,论名气他现在比你师父大,武艺也比你们高。闹出事来,掌柜的回来,明着是你们有理,可也得落个没理!” 刘得飞的心里更气,就着急的说:“你快告诉我,高亮桥到底在哪儿?” 这管账的先生眼晴还不住的看那本小书,嘴里微笑着回答,说:“你还拉过骆驼呢,连那个地方全都不认识!出了西直门的关厢就是,那个地方,常有人约定好了,在那儿打野架!” 刘得飞转身就走。 他也不回屋去,就一直出了镖店,对门就是一家烧饼铺,这几年来,刘得飞几乎天天在这儿买烧饼当饭吃,所以他跟那烙烧饼的熟极了,这时那烙烧饼的人,隔着窗户看见了他,就高声的叫道:“小刘!你还要芝麻火烧不要,你要是要,我就给你留下几个,再待会,可就没有啦?” 刘得飞摆着手说:“不要!不要!” 他此时是什么也不顾的了,急匆匆的就走,他本来认识西直门,抄着近路走了——因为离着彰仪门大街这个地方太远,他走了约有一个钟头才到,出了城,就是关厢,关厢之外有一道河,河上的坚冰尚未溶解,一座不大的石桥建在河面,透原来就是“高亮桥”,这一个往来的要道,附近十分的荒凉,有空旷的田地,疏疏的树木,远处还有那苍翠的西山,这正是正月底的天气,天气犹寒,北风呼呼的吹着,吹得人的身上打战,日已快落了,大约至少也有五点多钟了,可是这里并不见有人。 刘得飞诧异着想:“怎么?看不见他们呀!我师父没来,吴宝他们也没来,莫非他们已经打完了,不然就是换了个别的地方打去了?” 他在纳闷,来回的走了一会,突然见由南边来了一大群人,他定睛一看,原来就是吴宝,还有些个都是帮助他的人,提枪的提抢,拿棍的拿棍,看那样子全都气势汹汹,刘得飞就想要迎过去,跟他们先“大战一场”,把他们打个落花流水,等到师父来的时候,就没事儿了,可是忽又见这群人之中,就有他的师父彭二,神气还很昂壮,手里也提着一杆扎枪,大约是他们刚才在关厢茶馆内见的面,喝过了茶,便一同来这儿比武,刘得飞现在倒为了难,师父不叫我来,我偏来了,无论我是好心是歹心,师父一定也先把我大骂一顿,不叫我在这儿,那我不就白来了吗?于是他就赶紧跑开,远处有一个坟墓,他就将身向下一蹲,用坟墓隐住了身形,手中却紧紧的握住宝剑,偷眼向那边去看,就见那边吴宝的一些朋友围了个大圈子,就把彭二困在了垓心。 刘得飞这时的心十分紧张,只是离着那边太远,那边的人影行动,在这儿虽看得清,可是那边讲的话,这儿是一句也听不见。刘得飞的心里真着急,就见,大约是彭二说了些话,吴宝也不愿当时就“以众凌寡”,所以,立时他的那些朋友,全都散开了,吴宝的一杆枪和彭二的一杆枪,当时就对斗起来。两杆枪都带着红缨子,吴宝的追魂枪,缨子既长且新,枪头儿也闪闪发光,彭二却不知是由哪儿抄来的一杆破枪,缨子既都要掉光了,枪尖也发了锈,是黑的,所以两人得枪很有分别,当时对斗起来,越杀越紧,只见追魂枪宛如梨花,吴宝确实是很不弱。 彭二生平不以长枪著名,刘得飞跟他学了三年多的武,虽也学过长枪,晓得师父对此并不外行,可是还没料到竟是如此的熟练,虽是一杆破枪,使用起来却不在吴宝以下,他竟往来驰驱,枪如毒蛇恶蟒一般,就与吴宝厮杀了三十余合,把旁边那些人的眼睛看直了,刘得飞也索性站起身来,并且索性不用在坟头后面藏着了,他就手提宝剑往近去走,他就看出来师父所用的是叫“盘龙枪”,这种枪法是可以护身,而不易制胜,吴宝的枪法却是另一路,着数都极毒狠,枪法十分的特别,他不愧是专学枪的,一定受过特别的传授,下过清苦的功夫,因此彭二的枪法起先还可以施展,进取。后来,也是因为他身有重病,气力不足,他就只有剩了招架了,刘得飞一看心说:“不好!” 只见吴宝的银枪乱点,处处追魂,彭二是木杆虚抡,看着就要败走,那些人都一齐狂呼:“来!再使点劲!吴老弟!行!……彭二眼看就完了!” 刘得飞看见他的师父在这紧急之时,他就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了,舞动了宝剑飞奔过去,同时大喊道:“你们这么些人,欺负我师父一个?他还正害着病!来!我跟你们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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