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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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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入了三门,那少年口里微哼了一声,门里走出两个短装皮衣的童子,将帘打起。 入内一看,门里只有两丈见长,横与外间相当的一间房子,并无多的陈设,一边一长排朱红木椅,门角设有一大一小,两只火炉,炉旁各有一桌,桌上有架,嵌入墙内,放着无数大小茶具,架侧墙上,各有五尺长三尺高的小门关着,不知何用,到头处也垂着一付门帘,房内还有三个童子,几个长衣的看见客人进来,俱都垂手起立。 七人多半以为到了地头,有两个冒失的,正要过去以礼请教,内中两童已过去将里一面的门帘打起,另一小童便当先抢进,微听轻喊了一声:“客到!”便奔出门来相请。 牛善忙把狗放在屋外,七人刚一进门,便觉眼花撩乱,目迷五色,直似到了帝王之家一般。 原来这里方是主人延客之所,大厅宽敞,差不多占了十来丈方圆的地面,家具陈设,乍看也数不清,金石书画鼎鼐玩好,无不华真,四外门窗,俱有锦帏垂掩,想是要观赏窗外雪景,好些俱已卷起。正当中一座大楠木的炕床上一边坐着一个艘老头,上首一个,面色红如朱砂,颔下银髯,长几及腹,下首一人,面如冠玉,手执一串佛珠,大如龙眼,在手里摩弄着,发出铮铮之声,也是满口白须,只是略矮一些。 炕前排着两列六个茶几,十二把硬木太师椅子,上面铺着虎豹皮褥,地下毛毡,比外间所见,更为精美。 二老见七人进来,一同从容起立,走下脚踏处,点首为礼,白脸的先笑道:“雪夜长途,诸位远来不易,且请坐吧!” 牛善等七人连忙躬身施礼答道:“我等雪中迷途,误入宝庄,多蒙庄主盛意相待,实是感恩不尽。” 说毕,那红脸的一个,忽指谭霸道:“这位朋友,怎么成了这个样子,看他脸上紫血,莫非掉在前面沟子里了,让冬青树叶刺伤的吧?先时受冻发木,还不妨事,一暖和可就受不得痛了。” 谭霸先时是鼓勇挣扎,还不觉得伤处怎样,及至入门走这一路,反受了室暖如春的害,渐觉伤处疼痒交作,万分难耐,因一行七人,就自己最为出乖露丑,王时的嘴已刻薄,更恐外人见笑,再三咬着牙,勉强忍耐,其实人早不支,一被点破,更是禁不住心动神馁,不特伤处奇疼麻痒,头脑还昏眩异常,倏觉一阵天旋地转,心中发恶,再也忍受不住,脚腿一软,便往地上要溜。 牛、王二人,挨他最近,忙即伸手扶住,设护他倒,王时更厌恶他平日爱吹大气,无端心粗自恃,丢人现眼,偏又不早不晚,在这时刻晕倒,气得借着扶持,用重手捏了他一下。 白面老者似已看出,忙道,’二位不必发急,这刺冬青毒极,如换常人,早挨不住了,能支持这一路,还真亏了他呢!我这里有药,请扶他卧倒,等一会我来医他吧!”牛、王等人忙道了谢,先将谭霸扶上坑去卧倒,重又道了骚扰。二老同声笑道:“萍水相逢,总算有缘,不消客气,随意坐下谈天吧!”说完,红脸老者只一举手,仍坐上首炕上,并不让客,白脸老人因座位让人占去,自向太师椅上坐定,好似交代已毕,你们六客,爱坐不坐。 六人虽觉主人神态偃蹇,但是悚于声势,和二老的雍容华贵气度,只得各自落坐,白面老人道:“诸位来意,我们已然晓得,不消说了,但是名姓还不晓得呢!” 牛善来时原想不吐真名实姓的,后听那少年说主人年高,共是三位,入门所遇的人,多半湖北口音,一路心中盘算,进二门时,忽然心中想起当年名震江湖,现已隐迹无多的老前辈来,不觉心中微悸,惟恐自己料中,事就扎手了。 嗣见二老身材长像,自己虽未见过,竟与传说类似,再一听所问的话,分明虚实互用,语出有因,暗忖:“这两人身材不高,面目一红一白,定是自己所料无疑,对付得好,不过闹个空入宝山,无趣而归,一个应付不善,休想函冏回去,看主人今晚情形,也有点先礼后兵之概,万万耍不得花招,自找苦吃,莫如把胆子放大些,拿出江湖上的规矩,向他实话实说的好。 他这么一想,未免答话迟延,猛一抬头,见二老目光正射向自己脸上,神威炯炯,似有不悦之容,又见王时嘴能上能下微动,似要张口,恐他答错,改不了口,连忙摄定心神,躬身起立答道:“晚辈牛善。”接着分指六人,代报了真实姓名,偷觑二老面色转和,越知说真的好,便像下属见了上司一般,禀道:“此次晚辈是打京里来,奉命擒拿一名要犯,由甘肃追到此地,不想昨日发生无数波折,晚来又伤了几名同伴,晚辈七人奉命追缉凶手,日间沿途追踪,得他们往青石梁投奔一人,不知名姓,追到此间,天已昏黑,看见府上灯光,意欲求见歇宿,适才叩门,初见尊管,不知家主何人,未便明说,今得拜见二位老前辈,实是三生之幸,真人面前不敢假话,还望宽容一二。” 二老闻言,红脸老者没有什么表示,白脸老者哈哈笑道:“好的,好的,难怪你有胆有识,远来难免饥寒,等我医好你这位同伴,入席喝两杯再谈吧!” 随说随命取药,适才少年便走向壁间,开了一座厨门,从里面取出一个小药箱来。 牛善乘机问道:“晚辈久慕鸿名,已非一日,二爷可就是当年长江三剑侠中的方老英雄么?” 白脸老人点了点头,掀髯微笑道:“你真是好眼力,老夫正是穿云燕方刚。”又指那红脸的道:“这是我大哥铁翼燕方正,还有我师兄荆山一老金仲华也在这里同隐。 王时等人先见牛善忽吐真情,执礼甚卑,心中还在奇怪,听到后来,主人竟是当年名满天下,威震川湘的武当双燕,还有一个荆山一老,他们的一身武功,已近仙凡之界,三十二水波拳俱臻绝顶,当今即位之初,曾多次命人延聘,就在那一年,三家人全不知去向了,一直未再听人说起,不想却在这大漠荒寒之区相遇。这三家本人撇开不说,便是他们的门人子女,点点年纪已享盛名的,约有二三十位之多,休说自己七人,就是把宫门三杰、十二供拳、三十六侍卫,七十二铁卫士全召了来,也未必讨得了好去,无怪乎人家有这大势派了。 当下俱都起立,躬身重又施礼,乞恕不知之罪。二老只将头微点,挥手仍命坐下。 接着方刚打开药箱,取出一瓶药粉,七粒朱丸,仍命那少年将箱放好,取水调敷灌治,一面吩咐摆席,可请大爷出来与客相见,少年连声答应依言办理。 那药真个灵效,谭霸本已昏迷得人事不知,自从敷上药粉,服了朱丸,不过盏茶光景,猛地急咳一声,便自痛醒转,二老又命人取来皮衣,打来脸水,与他换洗。 谭霸起身一听说主人的来历姓名,偏巧他父亲谭文真生前在川湘为人保镖,遇见大盗花五豹,几遭不测,多亏方刚路见不平,助他脱险成名,受过救命之恩,真是久闻大名,立时扑地翻身跪倒,说自己本是湘人,道起前事,先代乃父叩谢救命之恩,又拜谢适才医伤之大德。 他这几个头和几句话一说不要紧,后来却救了他的性命,此是后话不提。 一切停当,那少年回来覆命道:“大老爷在后院,已与日里来的客人同吃了。” 说话之间,酒饭已然摆好,一人躬身道了谢搜之罪后,便就大吃大喝起来。 另一方面,三棵柳树那里的室中,虽然也都在吃喝,但是气氛有些不对。 原因是宗流和狮叟王维扬回来了,却不见了孟强和周靖及王春明三人。 原因是那好事的周靖,年纪虽不大,但却心高气傲,一听说“黑狱”这个地方,就存心要去一探,他又拉着王春明,同时年轻人一拍即合,两个人拉着孟强,去到另一室中细问黑狱的事。 孟强此刻的心里,一心都在救兄,只要有援,他就没有想到后果,三个人暗中一商量,决定去探“黑狱”。 可是那宗流和王狮叟也在商量着去探黑狱,但在他们商量之后,才发现王春明和周靖,随后跟着下去。 且说王春明等三人离开了三棵柳树,翻越过阿里泰山进入蒙古,再越抗爱山,就到了黑龙江的边界。 他们在路上走有一个多月,总算到了地头,虽然没有下雪,但是积雪未溶,寒北的朔风,晨昏怒号。 此际,在黑龙江西南部,沿着哈尔哈河的草原上,有三骑冒着凛冽的寒风,向着外蒙古地方的贝尔湖疾驰。 三人都是毛皮衣裤、黑靴子,头戴了风帽,只露出了两眼,后面拖着一匹没有人乘坐的驮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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