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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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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些话,平时很难被别人听见,但目下厅中一片静寂,竟是人人莫不听个清楚。那时候一千两纹银,可当真是一笔大数目,是以人人都大为震动。同时也就晓得这个美艳女郎,决不是卖笑之流,反之,必定是极有来头的人物。 这么一来,谁也不敢再瞪视着她了。在她跟前,不论男女,都生出自惭形秽之感,何况她还有那一对利剑般的目光。 甄红袖走到钱万贯身边,大厅内渐渐恢复原状。不过这一角可就透出紧张的气氛。 一个衣饰华丽的中年人走到他们身边,替他们两人在桌边腾出两个座位,那是最好的座位,正对着庄家。 钱万贯道:“一千两的限额怎么样?” 这个中年人满脸堆笑道:“欢迎之至,敝处罕得有像你们两位这样的豪客光临,所以向来只限于百两之数,通常也很少下到这个限额的。” 钱万贯道:“我们也难得玩一次,所以赌注太小便没有意思。当然我们未必每次都押一千两。” 那中年人忙道:“那样更好了,敝东家刚好有事走开,未能奉陪贵客。在下陈刻,还可以担当点主意,五百两为限额如何?” 钱万贯爽快地道:“使得,反正我们只是玩玩而已,五百两也可以。” 他掏出一张银票,递给陈刻,道:“劳驾换些牙筹,我们好下注。” 陈刻接过一瞧,竟是一万两的数目,心中打个冷颤,赶快去换了十八支五百两的红色牙筹,另外十支黑色的是一百两的,合计一万两。他虽是在赌场中混了许多年,眼界甚广,但掏出一万两银票来赌的客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甄红袖拿起一根红色的牙筹,随手丢在桌上。 这根红色的牙筹去势一尽,便停下来,恰是在“三”字的方格内。 别的赌客见她随手就丢出五百两纹银的赌注,无不目瞪口呆。尤其是她全不考虑押哪一门,竟是听天由命式的乱丢。即使是再富有之人,亦不能如此轻率,这简直是把钱财看得比尘土还不如的那种味道。 在她身边的钱万贯没有说话,好像一点都不在乎,任得他的女伴随便下注。 庄家照例叫一声“开”,这才打开盒盖,把盒中的铜钱完全倒在桌上。然后拿一根尺许长,前尖后圆的小棒,从当中往下一压,轻轻向两旁一扫,那一堆铜钱便分为两半,并且都散开了。 据说眼力极高的人能够在小棒一拨之时,就瞧出这一局开出什么数目。换言之,他能在一瞥之下,把所有的铜钱分为若干组,每组均是四个铜钱,剩下来那个不超于四的余数,便已看出。 这种传说不免夸张渲染,但若然是眼力奇高的庄家,事前已算准所出的钱数,当他棒子一分钱堆之时,可就真能瞧得出自己有没有算错。要知铜钱体积细小,抓上一大把往匣子里放之时,纵是有过特殊训练之人,也很容易出错。所以做庄家的极为注意这一点,万一发生错误,本想开“二”,而结果多抓了一枚铜钱,变成开“三”。偏巧下注之人又押了“三”门,这时庄家就可能运用手法,使一枚铜钱飞走,或者在利用特制的铜钱,使两枚压合起来,变为一枚。又或是将一枚已迭合在一起的铜钱分开,变成两枚。 总之,如若庄家蓄意诈骗,还有许多奇妙手法,可以改变数目,但无论如何,最要紧的还是眼力特高,必须在棒子分开钱堆之时,瞧出数目,这样才有机会施展行骗手法。 ▼第三十六章 赌王本色 且说那庄家拨开钱堆,用棒子一四一四的划分铜钱之际,所有的赌客都觉得十分紧张刺激,人人瞪大双眼,争着看最后开的是不是“三”? 庄家以娴熟迅快而又清楚玲珑的手法,剎时就把一大堆铜钱拨去了十之八九,未点算的只有二十余枚。于是便有眼尖的赌客说道:“啊!这一局开的是四。” 这话一出,有人赞同,亦有人提出异议。 转眼间剩下四枚铜钱在匣子旁边,也就是说这一局开的是“四”。甄红袖的牙筹押在“三”上,当然输了。 人人都瞪住那支红色牙筹,眼看着庄家吃进五百两纹银。 庄家得了头彩,精神大振。原来这一局他并没有预先算定开哪一门,完全是碰运气,结果竟赢了第一局,在赌场来说,这是十分吉利的兆头。 他抓起一大把铜钱往匣里放,算定这一局要开“三”,然后把匣盖一关,将帽子尽量往下拉,压到眉毛上,眼睛似闭非闭,面色森冷如冰。 这是庄家保护自己的方法之一,为的是有等赌徒会虚声恫吓,拿大笔银子往上一押,双眼却注视庄家神色。假如庄家面色微变,可知已押中了地方。做庄之人当然深知这一套,所以低头闭目,又利用帽子等等掩饰脸色。 甄红袖拈起一根红筹,向钱万贯道:“我还是要押在老地方。” 钱万贯笑一笑说,道:“照我看来,应当押二妥当些。” 庄家听了他们的对答,心中实在十分紧张,不知道那个美女听不听男子之言?假如她不听,可就得损失一笔五百两人的巨款了。 甄红袖笑一下道:“反正这是碰运气的事,还是押老地方的好。” 钱万贯道:“你弄错了,这里面大有学问,也有不少诀窍可作根据,刚才连开了两次四,这回应当押二。” 甄红袖哦了一声,道:“原来你懂得这个,那就依你押在二门上。”她那只玉葱般的纤手拈住红筹,往桌上的二字方格内一放。 这一回有不少人解囊下注,顿时恢复热闹。而由于钱、甄两人的豪赌,消息传开,许多别桌上的赌客都走过来,一来瞧瞧赌况,二来也是想偷偷的瞧瞧甄红袖的美色。因此,这一桌挤迫非常,观战之人比下注之人多上十倍还不止。 庄家拖长声音叫一声“开”,打开匣盒,倒出铜钱,铮铮的脆声扣人心弦。 钱万贯在她耳边轻轻道:“这一局果真开三,你赌得比我还强呢!” 甄红袖头也不回,红唇微动,便有一阵低如蚊语之声传入钱万贯耳中。她道:“你为何要故意输给他?” 钱万贯也用传声之法答道:“我的用心到底瞒不过你,不错,我是故意输的。因为我们如果不先输几局,岂不是变成故意要弄垮他们这个场子了么?迟早总会有人认得出我的。” 甄红袖传声道:“假如会有人认得出你,更不能输,你这是怎么搞的呢?” 钱万贯道:“我们只不过来消遣一下,何必认真?” 甄红袖道:“我不管,你一定要赢,直到他们叫饶之时,即使把钱还给他也没有关系。” 钱万贯微微一笑,伸手搭住台面,暗暗提聚内力,从指尖发出。这股内力一直从台面传过去,全无消息,台面上也毫无异状。 庄家正在挥棒点算,突然间棒子一歪,敲中一枚铜钱。这枚铜钱顿时分为薄薄的两枚。但由于这一记乃是发生在未曾数过的钱堆中,所以连庄家也没有注意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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