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鳳針(31)_司馬翎

三一

　　此人不論是言談或是舉止，俱有一股豪氣，大具波瀾壯闊的氣象。單是這等外型，已足以令時下英雄豪傑傾心。

　　雲散心這一隊分配到一盞孔明燈，大隊人馬在夜色垂野之時，悄然起行，不久，一隊隊闖入了「鬼堡」中。

　　最使雲散花念念不忘的，便是那空房裸女之事，其次，才輪得到那滿面綠毛的僵屍和那個可以出入於牆壁間的俊美少年。

　　因此她一入堡，便帶頭疾奔。

　　眾人見她行動迅疾，毫不遲疑，心知內中必有緣故，所以都不加詢問，緊隨她走去。

　　片刻工夫，他們已闖入那座高大陰森的屋子之內。如若不是人多勢眾，則單單是這等氣氛，已足以使人不寒而慄。

　　雲散花從明心和尚手中，接過了明燈，獨自躡足上前，走近房門，迅即拉開了燈前的擋板。

　　一道相當明亮的黃色強光，直射入去。赫然見到那床鋪。可是床上空空如也，全無人影。

　　她再看過全房，並無異兆，這才跨步而入，走到床邊，用燈光細細查看。

　　其餘的人也圍攏過來瞧著，鮑尚壓低聲音，說道：「這一床鋪蓋乃是相當新近之物，全無霉氣。同時看床榻四周情形，好像有人用過此榻……」

　　雲散花道：「我記得那天好像有人高臥榻上，並且是個女子，因此，我才急急前來查看。」

　　淩九重接口道：「此堡之中，若是尚有他人潛居，則鬼魅之說，定然靠不住，我看咱們還是放手搜索為是。」

　　雲散花輕輕道：「淩公子別著急，你也知道我們選擇在夜間入堡，其故便在於恐打草驚蛇。同時在黑夜之中，有沒有鬼物，可以查得出來，事實上日間有過不少人探堡，俱無所見……」

　　她停歇一下，又道：「諸位請隨我來，照那天的路線走上一趟，看看會不會碰見那個僵屍，便知分曉了。」

　　她臨走之時，變腰查看床底，燈光照處，絲毫悉現。

　　鮑尚一直等到走出此房一段路程，才道：「雲姑娘，那張床好像是石製之物。」

　　雲散花點點頭，心想如若不是石製之物，幾十年下來，不朽壞才怪呢？

　　鮑尚又道：「石製並不稀奇，可疑的是床底下相當乾淨，不知是何緣故？」

　　眾人都一齊尋思此言，淩九重最先說道：「此堡位處深山峻嶺之中，沒有污穢人煙，何況又是在房間之內？床下無穢，實在不足為奇。」

　　王悟真道人接口道：「山間煙塵果然甚少。」

　　雲散花道：「道兄久走江湖，經驗豐富，所提示這一點，值得研究。回頭我們再查勘一下，假如有不妥之處，定能發現。」

　　她沉吟一下，又道：「此地假如有人在床底藏匿過，也許就顯得乾淨些，對也不對？」

　　鮑尚道：「若是有人藏在床下，這倒是很值得查究之事了。」

　　雲散花率眾向前走去，心想：「當我那一夜入房之時，也許正好有人在床上。這個人本來脫光了那女子的衣服，意欲加以奸淫。孰不料我和扈大娘進去，倉卒間只好躲向床下了……」

　　照目前已知的種種情形看來，沾有嫌疑的竟有兩人之多。一個是那夜未露面的許公強，另一個則是南霸天孫玉麟。

　　這兩個嫌疑人物，皆是男性，方能吻合那女子是裸露身體予以奸淫的推想。

　　本來這兩個人當中，要以轟天雷許公強嫌疑最大，可是由於孫玉麟其後及時趕到救援，又使人想到他可能躲在床下，才知道扈大娘追殺於她之事。並且又須要一點點時間穿上衣服，才出房趕去。

　　問題是這個裸女下落如何？她是不是那嬌艷騷媚的艷女冠黃華呢？

　　雲散花把這個疑問悶在心中，不敢提出來討論。穿過許多座高大陰森的石屋，末後又繞出去，來到那九龍橋邊。

　　山間的夜風，相當強勁。他們一行六人，走上九龍橋之時，居然一點奇怪聲音都沒有。

　　過了此橋，雲散花領頭先找到那座擺列著四具石棺的大廳堂。她先開燈探射，但見那四具石棺，仍然安放在天井中。

　　眾人都取出兵器，全神戒備地走近那排石棺。

　　雲散花指出那具內有僵屍的，此時棺蓋緊緊嵌上，無法窺見棺中的情形。

　　明心和尚向王悟真打個手勢，兩人分立石棺兩端，一齊舉起刀劍，插入棺蓋的縫隙中。

　　這兩位名門高手，一同運足內力，貫注在刀劍尖端。明心舉起左手，發出暗號，當即同時發力上挑。

　　那一片相差何等沉重，卻硬是被他們挑起數寸，穩穩懸在棺上。

　　燈光射入棺內，但見空空如也，哪有僵屍蹤跡？不過棺底血漬斑駁，僅已紫黑，一望而知污染極久。

　　他們放下棺蓋，又依法去挑起第二具石棺，一連開啟了三棺，皆無所見。他們當然不肯放過第四具，便又開始動手。

　　棺蓋緩緩升起，驀然間一陣臭氣鑽入了眾人鼻中。人人都趕緊屏息閉氣，不敢呼吸。

　　「砰」的大響一聲，把雲散花等人都駭了一大跳，舉燈四照。

　　她馬上就知道這是因為明心和王悟真二人，受棺中臭氣所侵，以致穩不住那棺蓋，掉下來發出的巨響。

　　淩九重道：「棺內好像有一具枯白的骸骨，但照理說，不該還有臭味……」

　　雲散花心頭大震，吹熄了手中之燈，悄悄道：「大家快跟我來。」她當先奔去，卻沒有離開，只躲在大廳內黑暗的角落中。等了一陣，似乎並無異處。

　　雲散花道：「是不是鬼物我可不知，但依我的推想，我們嗅過這一陣臭氣，定必有中毒的現象，或者急須發出訊號才行了。」

　　眾人聞言連忙運功查看體內情況，雲散花又輕輕道：「試想以明心大師和悟真真人兩位，雖然吸入臭氣感到討厭，最多也不過閉住呼吸，也就行了，何以當時竟把持不住，跌落了棺蓋呢？」

　　鮑尚低哼了一聲，道：「果然有一點不妥呢？」

　　雲散花道：「我深信這個推測一定不錯，所以根本不要運功查看。」

　　此時一個個都證實有中毒的跡象，使得功力受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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