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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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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女嬌軀一直,仰臉漫聲道:「意思簡單得很,哪裡有你,那裡就有我,因為藍家鳳不能放棄照顧她那三哥葛品揚的責任——」 她粉面微紅,又接道:「如果將兩個名字顛倒一下,我也不在乎!」 葛品揚脫口驚呼道:「不!」待覺語氣太急太硬,縮口已然不及。龍女大膽表露心跡遽爾遭拒,自尊心大大受損,芳容陡變,纖足一跺,冷笑道:「什麼了不起!」 冷笑著輕輕一哼,風衣疾旋,掉身往林外便跑。 葛品揚從後追喊著道:「不、不,鳳妹,你聽我說!」 龍女遙遙停步,回過身來,雙手將風衣一攏,仰臉大聲冷冷地道:「三師兄有什麼吩咐,還請快一點,天時不早了。」 葛品揚趕上幾步,苦笑著,低聲痛苦而含混地說道:「鳳妹,師父他老人家如此決定,誰敢違背他呢!」 龍女暗暗一噢,忖道:爹如此命令?那這錯怪他了。 怒意雖消,卻因一時緩不下臉來,仍然故意冷笑了一聲道:「少拿爹來唬人,我偏不信你能去的地方,我就去不得!」 葛品揚垂落視線,吃力地囁嚅說道:「不單是你,鳳妹。」 龍女不屑地哼道:「大師兄二師兄也一樣去不得,是嗎?嘿嘿,曉得你比誰都能幹嘛!」 龍女的誤解,令葛品揚痛苦加深,不過,現在的他,也無心計較這些了。 於是,他又苦笑了一下道:「他老人家嚴厲指定的,只要是——要我去——鳳妹不信,回去問問大師兄和二師兄就明白了。」 龍女兩眼望天,矜持地淡淡問道:「什麼時候回來?」 葛品揚低下頭,輕輕踢飛一顆石子,默然答道:「希望——不會太久——一定什麼時候,就——難說了。」 龍女呆了呆,突然背轉身,仰著臉,聲音低微地道:「多久都一樣,你只須記著,他日你回來時如果是黃昏左右,你就可以看到我站在堡樓窗口。」 語音微顫,哽咽地接下去道:「但願你說的不太久是在三年以內,不然,你就只能見到一個老醜的女人了。」 頭一低,雙手掩面,便待要騰身而去。葛品揚酸楚地喊道:「鳳妹,且慢,三哥有一件東西,你拿去。」 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個密封的小包,遞向龍女手上。 龍女伸手接過,掂了掂,不禁有點奇怪,抬起淚眼問道:「這是什麼東西,現在可以拆開來看一看嗎?」 葛品揚忙說道:「不,等我走後!」 龍女方自一怔,葛品揚身形起處,已如淡煙一縷,眨眼消失於山下遠處的茫茫夜色之中。 龍女木然呆立著,很久很久,才將眼角擦乾,同時將手中小包層層開啟,最後,三支金光閃閃的龍鱗鏢出現了。 龍女目光一直,疑忖道:「他留這東西給我作甚?——是我遺失的嗎?」 她忙將自己的縹囊掏出一數,十二支,不多不少,不由得大惑不解,眸凝葛品揚背影消失的遠處,喃喃自語道:「他送這個給我是什麼意思?這樣,我多了三支,他豈不少了三支了?」 可惜的是,葛品揚已經遠去了。 ▼第二章 千金重諾 古兵家云:「關中,據天下之上游,猶人之有首,扼制天下之命,乃天下安危之所繫也!」 又云:「關中有事,終南,其必爭之地也!」 關於終南,《左傳》云:「終南,九州之險也!」 終南者,依晉人潘安《關中記》解釋:「天下之中,居都之南也!」 終南就是終南山,簡稱南山,亦稱中南山,另有太乙山、地肺山、秦山、楚山、橘山諸別名。 秋風習習的八月下旬,終南山頂,於那位堅辭宋真宗封左司諫不受,而自號雲溪醉叟的隱士仲放當年所陷居的雲溪谷中,忽然出現了一名五官雖極英秀,但神色卻頗為憔悴的青衣少年。 青衣少年係自谷外一路飛縱而來,這時身形一定,於谷中一條清溪旁邊站住,仰望著迎面隱有樓宇檐角露出的峰頂,深深噓出一口氣,喃喃自語道:「到了!八月還剩兩天,我總算沒有誤過君山許下的半月之期。」 語畢,一聲長嘆,緩緩轉身向溪邊伏下,正待掬水解渴,驀然眼光觸及水中一張憔濘的面龐,不禁呆了呆,怔怔地忖道:雖說當今五大門派的掌門人都認得我,但我如這副模樣走進人家一品宮,豈不有損師門威儀? 他回過臉來,再看看身上衣履,也都污穢不堪,不由得一陣苦笑。 於是,他臨時改變原擬直趨峰頂的初衷,飲完清泉,吃飽乾糧,找著一處隱僻所在,將長衣及鞋襪脫下,以清水洗淨,晾在枝頭,然後就地盤坐調息,丟開諸般煩惱,默運本門心訣,準備渡過漫長的一宵。 晨雀噪林,他從忘我之境悠悠醒來。 衣履雖未乾透,但已煥然一新,取過穿著妥貼,又走到溪邊映照了一下,這才略感安心地拾道登峰。 終南派重地,氣象威嚴的一品宮前。 八月末日,日上三竿晨牌時分,一名神采奕奕的青衣少年向兩名一身銀灰色勁裝、外面各披一襲銀灰色風衣、姿色清秀、長劍斜懸的少女,躬身朗聲道:「武功山天龍堡,天龍老人門下弟子葛品揚奉師尊之命,求見貴派白掌門人,敢煩兩位師姐賜予通報!」 兩名銀衣少女還禮後,其中稍長的一名道:「原來是葛少俠,葛少俠請移玉客房,稍候片刻。」 說著,與另一名銀衣少女將葛品揚引進偏廂一間明窗淨几的書室內,由一名青衣小婢奉上一盞香茗,這才雙雙微福退去。 沒有多久,即有另一名紫衣佩劍少女進來說道:「敝掌門人恭請天龍門下葛少俠至一品軒相見。」 他在紫衣少女引領下,穿過三重庭院,到達終南一派最高的禮賓之處,一品軒。 終南掌門人,凌波仙子白素華,衣裝仍與在君山時所見無異,不過臉上未戴面紗,一張銀盆般的清麗面龐,眉如春山,目賽秋水,明秀雅淑中,另含一種藹然慈和之氣。葛品揚心情沉重,對眼前情景全不注意,只在心底不安地忖道:將見到的那名女弟子,如果真為師門絕學天龍爪力所傷,該怎麼辦? 凌波仙子見了葛品揚,微笑起立,頷首道:「少俠辛苦了,請坐。」 在短短的半個月之內,葛品揚可說已是第二次會見這位終南掌門人了。 不過,兩次相見,由於葛品揚出現的面目不同,彼此於前後兩次所處的地位,也就完全顛倒過來了。 上次在君山,凌波仙子是以晚輩身份,朝見當今武林領袖人物天龍大俠;這次來終南,則變成凌波仙子以名派掌門的尊崇地位,接見一名異人高足,雖然說彼此間班輩不相上下,但無論就年事或威望而言,葛品揚畢竟屬於後進。 所以,這時的葛品揚,不得不以前在君山,凌波仙子見他時的那種恭敬態度,上前深深一躬,朗聲道:「晚輩葛品揚,參見白掌門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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