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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一


  葛品扬故意搔头道:“人外有人,一山还比一山高,在您老面前,任谁都要差上一点,您老倘能稍予提示,品扬才有发挥余地,据一隅而作三隅反焉!”

  龙门棋士一掌拍在葛品扬铁肩上,笑骂道:“好个鬼小子,倒会拍马屁,在小聪明上果然强过蓝公烈,难怪古人有冰凉于水、青胜于蓝的话。”

  葛品扬笑道:“过誉实足汗颜,品扬受宠若惊!”

  龙门棋士想了一下,两掌互握道:“事情果然扎手,可说已到危急存亡关头,偏偏你师父又不肯争气,连老夫一时也失了主意,真是张天师被鬼迷住了。”

  一击掌,沉声又道:“死马当作活马医,未尝没有生路,只可惜远水不救近火,如果早知是那老乞婆,老夫就不会差你去请救兵,即使请不出人,至少也可以榨出几手绝招,哼,你小子倘能有这个造化时,今后武林,就算你这个小子的了,连蓝公烈也不及你的威风!”

  甚品扬闻言至此,心中大为惑然,不知当今之世,还有甚么更厉害的人物?

  既是“远水不救近火”,又何必说?岂非废话!

  龙门棋士似已看透他的心思,一瞪眼,道:“话未说完,你小子胡思乱想个什么?老夫说的这一个人,可说是那老乞婆的唯一克星,唯一忌惮的对头,老乞婆就因为昔年潼关大会上吃瘪在这人手上,才从此销声匿迹,不敢再到中原猖狂,同时这人也是你师父生平最敬畏的一个人。只要他一句闲话,你师父不敢不听,你师母也会低声下气,不敢再发雌威!”

  葛品扬一听与师父、师母有关,心头一突,忙道:“这位老人家现在何处?品扬可以不眠不休,星夜兼程——”

  龙门棋士摇头道:“不行,没有这么简单。这人脾气怪得很,弄得好,一句话;弄不好,你小子哭都会哭不出来,只有从五老峰跳下鄱阳湖!”

  葛品扬失声骇呼道:“五老峰?是庐山?那位老人家莫非隐居‘匡庐’?离武功山并不远呀!”

  他突然想起,年前自己冒充师父与五派掌门人订约洞庭君山之时,正是师父天龙老人庐山访友未归之时——

  龙门棋士仰面思索了一下,自言自语道:“好比下棋,只要留好‘眼’,就不会被人家吃掉!”

  一拍葛品扬肩头道:“不错,小子,我们就先把‘眼’做‘活’再说!”

  葛品扬一怔道:“如何‘做’?”

  龙门棋士瞪眼道:“为何不向老夫讨教?”

  葛品扬肃然道:“恭候耳提面命。”

  龙门棋士点头道:“孺子可教。老夫问你,你小子有无把握把老乞婆身边那四个丫头中的任何一个智取或力伏,予以制住。”

  葛品扬呆了呆,道:“若论智取,只要时间充裕,尚有八成把握,如论力伏,因尚不知对方深浅,至少,她们四人中任何一个,都似不在品扬之下,纵差也无几,她们又很少落单,只恐难以如愿!”

  龙门棋士点头道:“你小子还算有自知之明,老夫就看中你有点小聪明,可以智取。”

  双目一瞪,沉声道:“现在,老夫却偏要你去‘力伏’,而且,以‘天龙第三徒’的身份去,先给她们一个下马威,让她们知道天龙堡并不好惹,也叫老乞婆惊上一惊!”

  葛品扬暗忖道:说来容易做来难!此老想得倒好,却不知一个弄不好,不但不能给对方下马威,只怕想全身而退都有问题!。

  龙门棋士盯住他,哼道:“小子不敢?”

  葛品扬略一迟疑,一挺胸,奋然道:“虽千万人,吾往矣!”

  龙门棋士一挑大拇指,点头道:“小子别怕,有老夫在,不会让你白吃亏,送上门去挨打!”

  葛品扬脸上一热,脱口道:“尚不致于——咳,你老当然不会袖手旁观!”

  龙门棋士瞪眼道:“好小子,你是说老夫也吃过人家的亏?哼!老夫自有道理,走!”

  人已弹身而起。

  葛品扬随即跟进,他虽然心中打鼓,但为了师门荣辱,也顾不得个人的生死安危了。

  朝阳居内一片静寂。

  仅只院中几株槐树,在夜风中轻曳疏枝。还有阳台上几盆牡丹,散发出淡淡香气。

  龙门棋士和葛品扬双双飘落到阳台上。

  因是有心挑战,并不顾虑发出声音,暴露形迹,但落身之后,却未闻里面有何动静。只隐约听到四下客房中发出住客们的鼾声。

  远处,梆析之声报出四更。

  二人相顾愕然。

  因为,白发魔母以下,只要有人在内,一定会发觉有夜行人光临,听到衣袂破风声音。

  武林人物,耳目最灵,即使睡梦中亦能保持警觉,何况是她们这些高人。

  那么,为何不见反应?

  难道她们已潜伏待敌,准备突起猝袭?

  这是不可能之事。

  以白发魔母之自负,决不会这么做!

  想到黄、青二凤所言——她俩不久前联袂夜探朝阳居时,尚未窥秘便被人家震退,青凤几乎身受重伤,却连对方人影子也未见到。

  如此,足证对方决不容任何人擅自入窥一步。

  再由对方来到洛阳后的一切形迹上看,显然地,对方骄狂已极,似乎已认定稳操胜券,胸有成竹,专等师父与师母接到传柬后自行投到,生杀予夺,因而托大地堂而皇之,坐以静待,并不急于直扑王屋,更未准备南下武功山。

  尚幸对方如此妄自尊大,否则,倘若对方径犯凤仪峰,此时恐怕已经不可收拾了。

  更由对方任凭雅凡等四女在洛阳到处闲逛、毫无顾忌的情形看,对方显然也没有在师父、师母现身露面前采取行动的意思。

  可是,眼前这种反常的现象,又意味着什么呢?莫非对方已临时变计,离开了朝阳居?那么,她们去了何处?目的为何?

  葛品扬心潮汹涌,莫衷一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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