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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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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健折起信笺,放入怀中,又道:“你的三师伯谢天华英风侠骨,亦是我所钦佩之人,想起十年之前,他和潮音大师相约,一个抚孤,一个报仇。如今潮音大叔已托他的师妹将你抚养成人,天华报仇之事,却还是渺茫之极,好不令人伤感。” 云蕾道:“我去通知家师,叫她和二师伯同到胡边,找寻三师伯便是。” 周健道:“你只有一个人,怎能两边兼顾?这样吧,你还是专心去找你的哥哥,我替你去通知师父。” 云蕾道:“那敢情好,那么,我明天就动身了。” 周健笑了一笑,道:“你再耽搁几天。论武功我不如你,可是有些东西你可得向我学学。” 东方发白,炮声渐寂,周健与云蕾回转大寨,中午时分,四路伏兵都告捷回山,果然是大获全胜,把蒙古兵杀得溃不成军,俘获人马无数。周健下令犒赏,忙了半天,处理完毕,这才笑对云蕾说道:“你虽然武艺高强,对江湖上的路道还不熟悉,我叫山民教你。” 自此一连三日,周山民将江湖上的各种切口、帮派、禁忌,以及各路成名英雄,其中门户渊源,纠纷恩怨等等,都详细说给云蕾知道。云蕾人甚聪明,记性极好,学了三日,对江湖之事,了如指掌。周健还怕经验不够,熟人无多,又将一对日月旗送了给她说道:“北五省水陆两路英雄,见此旗号,都要相让几分,你若遇到危险,可将此旗取出,不过,也不要随便用它。” 云蕾心道:“我闯荡江湖,正要历练历练,要旗号保护,那还有什么意思?”不过碍于叔祖好意,还是接了。 周健又取出几套男子衣裳以及金银珠宝,笑道:“单身少女,独上京师,惹人注目,你换了衣裳,易钗而弁吧。这点珠宝,留给你在路上使用。” 云蕾一想不错,便换了衣裳,接了珠宝,拜辞下山。 周健道:“山民,你送她一程。” 出了山寨,换上快马,中午时分,已越过雁门关,踏上前去京师的大路。云蕾道:“叔叔你回去吧。” 周山民深深地看她一眼,微喟说道:“你可得回来啊!” 仍然与云蕾并马而行,依依不舍。云蕾笑道:“叔叔,多谢你了。你回去吧。” 周山民面上忽然现出一层红晕,笑道:“其实我也比你大不了几年,咱们上辈虽是深交,却非兄弟。若论起年龄,咱们还是兄妹相称,更为适合。” 云蕾好生奇怪,忽想起这几日来,周山民对她十分关切,心中想道:“这个叔叔为人甚好,只是说话有点不对劲儿。” 云蕾年纪还轻,哪想得到他的用意,一笑说道:“你嫌我叫你叔叔叫老你么?好吧,他日我回来时,禀过叔祖,改掉称呼便是。” 周山民面红过耳,云蕾一笑策马,疾驰上道,回首看时,只见周山民还在痴痴遥望。 一路无话,第三日来到阳曲,这是汾酒集散之地。入到城来,只见处处酒旗招展,云蕾腹中饥渴,心道:“久闻山西汾酒的美名,今日且放怀一喝。” 行到一处酒家,见门外系着一匹白马,四蹄如雪,十分神骏。云蕾行近去看,忽见墙角有江湖人物的记号,云蕾好奇心起,步上酒楼,只见一个书生,独据南面临窗的座头,把酒低酌。东面座头,却是两个粗豪男子,一肥一瘦,披襟迎风,箕踞猜枚,闹酒轰饮。云蕾旁观者清,只见这两人貌作闹酒,却时不时用眼角瞥书生。 书生服饰华贵,似乎是富家公子,他独自饮酒,一杯又复一杯,身子摇摇晃晃,颇似有了酒意,忽而高声吟道:“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摇头摆脑,酸态可掬,咕嘟嘟又尽一杯。云蕾心道:“这酸秀才真是不知世途艰险,强盗窥伺在旁,却还放怀喝酒。” 东面座头的瘦汉子叫道:“一饮三百杯,好呀!兄弟,别人一饮三百杯,这三杯酒你还不喝?” 他的同伴跳了起来,叫道:“胡说,你喝一杯却要我喝三杯!” 瘦汉子道:“你个子比我大三倍,我喝一杯,你非喝三杯不行。” 肥汉怒道:“放屁放屁,我偏不喝!” 瘦汉喝道:“你喝不喝?” 提起那酒壶便灌,肥汉大怒,用力一推,给汾酒淋了一身,两人打将起来,跌跌撞撞,一下子撞到那书生的身上,书生怒道:“岂有此理!” 忽听得“当”的一声,书生的一个绣荷包掉在地上,几个小金锭和一串珍珠滚了出来,金锭也还罢了,那珍珠光彩夺目,虽在白日晴天,也掩不着那宝气珠光。 书生一脚踏着荷包,弯腰拾那珍珠金锭,大叫道:“你们想抢东西吗?” 那两个汉子倏然停手,喝道:“谁抢你的东西?你竟敢赖人,老子打你!” 旁观的酒客,做好做坏,上前劝解。云蕾心中暗笑道:“这两个汉子分明是强盗的线人,借闹酒为名,故意撞跌荷包,查察书生的虚实。只是有我在此,可叫你们不能如愿。” 云蕾也走过去,双掌一推,道:“你们闹酒怎么闹到别人的座位?” 顺手一摸,把两个汉子的银两都摸了过来,云蕾身手轻灵,在喧闹之中偷窃银两,竟无一人知晓。那两个汉子给她一推,胸口发痛,吃了一惊,不敢再闹,嘀嘀咕咕地言道:“谁叫他赖我偷东西?” 旁边的人劝道:“好了,好了。你们先撞人家总是不对,回去好好喝酒吧。” 那书生举起酒杯道:“老弟台,你也喝一杯。” 酒气喷人,云蕾道:“多谢了。” 回到自己座位,看那两个汉子如何。 那两个汉子盯了云蕾一眼,叫道:“掌柜的,结账!” 瘦的先掏银子,一掏没有,面色发青;肥的一看不妙,伸手摸自己的荷包,银子也不见了。两人面面相觑,做声不得。 这两人确是盗党,偷鸡不着,反蚀把米,明知是云蕾所为,却恐因小失大,不敢张扬。掌柜的走来道:“承惠一两三钱银子。” 两人面色尴尬,手放在怀中拿不出来,掌柜的道:“两位大爷赏面,承惠一两三钱。” 瘦汉子嗫嚅说道:“挂账成不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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