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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白袍人点点头,道:“这位年少兄弟的确很好,但你的肚子却不怎样好了。”语声未落,倏地左拳暴伸,“蓬”然地向方金粉小腹怒撞。

  他这一拳,又快又重,方金粉闪不开去。

  但龙玉郎却看得出,方金粉并不是完全无法闪躲,他只是没有闪躲,只是甘愿站在那里硬捱白袍人一拳。

  白袍人若再动手,即使方金粉不还击不招架,龙玉郎也绝不会袖手旁观,但白袍人只是打了方金粉一拳,便冷笑着退了开去。

  龙玉郎一则莫名其妙,二则心中有气,忍不住便想斥喝骂人,但方金粉早已把手一拦,示意他不用开口。

  白袍人冷哼一声,对方金粉说:“一个这样好的年青人,你为什么带他来见我?是不是想把他害死才高兴?”

  方金粉神色不变,淡淡道:“他现在死了没有?”

  白袍人道:“现在虽然没有,但他若败在我匕首之下,那又怎样?”

  方金粉叹了口气,道:“你见过老鼠可以打赢大猫的事情没有?”

  白袍人道:“当然没有。”

  方金粉道:“这就是了,所以,我绝不会为大猫而担心。”

  白袍人叹了一口气,道:“想不到我变成了一只老鼠。”

  方金粉道:“做老鼠也没有什么不好,最少,老鼠的牙齿锋利有如匕首。”

  白袍人陡地转身怒瞪着他:“你敢嘲笑我?”

  方金粉哂然一笑,道:“你敢揍我一拳,我为什么不敢嘲笑你?”

  白袍人大怒挥拳,但却不是挥向方金粉,而是一拳击向身边的枯井。

  一拳击下,就坍塌了差不多一半。

  方金粉紧皱着眉,叹道:“这又何苦由来,好端端的,又何必大动肝火?”

  白袍人冷冷道:“你好端端的,我却一点也不好!”

  方金粉道:“凡事不妨慢慢想办法,看你老是这副样子,唉……”

  白袍人怒道:“我现在这副样子怎样了?是不是少了一只鼻子就变得很难看?你说!你说!”

  方金粉见他声势汹汹,只得说:“恕我说错了话,你若真要怪罪,就把我的鼻子也割下来好了?”

  白袍人沉声道:“你这样说,算是负气斗嘴?还是一再取笑于我?”

  方金粉道:“你已气在头上,我又不是天下第一号大笨蛋,岂会在这时候还再火上加油?唉!老曾,咱们不是三岁孩童了,凡事要向大局着想,不可老是吵吵闹闹,弄得壮志消沉……”

  他说得十分诚恳,白袍人的火气显然不住地下降了。

  龙玉郎静静地看着这两个人,良久不语,直到这时候才道:“都是我来得不好,连累两位闹了意见。”

  方金粉连连摇头,道:“你这样说就很没意思了,江湖好汉大丈夫,吵骂几句以至大打一场,都算不上什么一回事,总要俯仰无愧于天地,到了晚上就能睡得着觉。”

  白袍人忽然笑了起来,但却笑得有点怆然。

  方金粉瞪着他,忍不住又道:“你有什么意见,不妨直接提出来,何苦闪闪缩缩,吞吞吐吐!”

  白袍人摇摇头,道:“一个连鼻子都没有的人,又还能提出什么意见?”

  龙玉郎大不以为然,道:“鼻子归鼻子,意见归意见,两者风马牛不相及,岂可混为一谈?”

  白袍人看着他的脸,彷彿慢慢思索着这几句话,过了一会,才道:“你的刀法不错,说话更不错,你师父是谁?”

  龙玉郎说道:“我的师父,也就是家父。”

  白袍人道:“令尊怎么称呼?”

  龙玉郎道:“家严当年在江湖上的称号,是为‘雪刀浪子’,姓龙,名讳上城下璧。”

  白袍人呆住,怔怔地上上下下打量着龙玉郎,良久才深深吸一口气,道:“你就是龙玉郎?”

  龙玉郎点了点头,道:“正是。”

  白袍人两眼一眨,向方金粉质问:“你怎么不早点说?”

  “说什么?”方金粉显然在装糊涂。

  白袍人哼一声,道:“早就知道,你这种人极靠不住!”

  方金粉也不反驳,只是笑笑不语,白袍人倏地回头问龙玉郎:“你是怎样认识老方的?”

  龙玉郎玄妙地回答:“在应该认识的时候就认识了。”这种回答,答了等如没答,但白袍人的反应却也同样玄妙,道:“能够如此认识,总比有缘无份的人有福多了。”

  龙玉郎仔细一想,就觉得他这两句话若非另有隐喻,就是神经病发作,是个脑筋乱成一团的疯子。

  一个人没有鼻子,已很不妙了,倘若再有神经病,那就更是不妙之又不妙。

  一个不妙之又不妙的人,他的说话又怎能算是玄妙?

  这时候,白袍人又继续说:“我姓曾,叫曾百全。”

  龙玉郎点头问道:“一百的百?存在的存?”

  “是一百的百,但却不是存在的那个存字,是全军覆没的那个全字。”

  “噢!原来是福禄寿全的那个全字,”龙玉郎连忙为他更改,道:“百全百全,百样齐全,尊驾大名很好!很好!”

  曾百全摇摇头,叹道:“还说什么百样齐全,也不怕别人听了笑话!”言下之意,自是指“缺鼻之憾”。

  方金粉忍不住叫起来,不由骂道:“你少再提起‘尊鼻’好不好?你再说,我操——”

  “请斯文一点!”曾百全忙道:“别吓坏了龙少侠!”

  方金粉两眼一瞪,道:“我哪句说话不斯文了?难道说‘我操心极了’也是污言秽语吗?”

  曾百全道:“口风转得真快!”

  方金粉自是死不认输,道:“我这句话本来就是这样,你若不相信,我用你的名义罚个毒誓好了!”

  曾百全给他弄得啼笑皆非,只得说:“敬谢不敏,算是我投降也罢。”

  “既愿投降,乃可不斩!”方金粉索性大唱官腔:“斩杀降将,例必不祥,正是古有明训,自当不再重蹈覆辙者也!”

  龙玉郎听得颇为有趣,想不到方金粉为人,也有如此诙谐的一面。

  曾百全也笑了,虽然他的笑容并不好看,但总比愁眉苦脸的时候好得多。

  “龙少侠,”他忽然拉着龙玉郎的手,说道:“明天陪我去见一个人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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