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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龙玉郎捂着鼻子,道:“今天,我好像命中注定老是要跟着你走。”

  方金粉笑道:“是不是有着做跟班的感觉?”

  龙玉郎耸一耸肩,道:“只要跟得其所,由早跟到晚也没相干。”

  方金粉欣然同意:“说得有理,当今武林,正需要你这种有胆色,有魄力又不拘小节的年青人。”说完,迈开大步,带引着龙玉郎向北方直走。

  这时,雨早已停,但道路还是异常湿滑,龙玉郎跟着方金粉走了约莫一顿饭时光,来到了一座古老大院之中。

  这座古老大院虽然门户还算整齐,但墙壁檐瓦早已残破不堪,显得苍凉无限。

  方金粉推开大门,穿过一座深沉广阔的厅堂,来到了偏厅后的一个园子中。

  园内有井,枯井。

  方金粉站在井边,从井侧拾起三颗石子,一颗一颗地掷进井中。

  不久,井里冒出了一道青烟,而且青烟愈冒愈浓,龙玉郎正想退开,方金粉却说:“别动!”

  龙玉郎一愕,而也就在此际,青烟里倏地出现了一张可怖的脸,只见这张脸白惨惨的,全无半点血色,虽然面有笑容,却笑得比蛤蟆还更难看。

  但这张脸最恐怖之处,还不是白惨惨的脸色和丑陋的笑容,而是脸庞上竟然是没有鼻子的。

  没有鼻子,只有两个极难看的洞。

  龙玉郎呆住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一张脸孔,甚至连想也没有想过。

  过了好一会,青烟渐散,只见这人身上穿着一袭单薄而且手工拙劣的白袍,双脚没有鞋子,只有泥泞和雨水。

  龙玉郎骤然看见这么一个人,当然是相当惊诧的,但他没有真的害怕,只是觉得这人很是可怜。

  龙玉郎看了方金粉一眼,终于忍不住问:“这位兄台是谁?”

  方金粉还没有开口,白袍人已首先说出了两个字:“拔刀!”

  龙玉郎一呆,半晌才莫名其妙地道:“你叫谁拔刀?”

  白袍人冷冷道:“当然是你。”

  龙玉郎皱了皱眉道:“我为什么要拔刀?”

  白袍人道:“这是我定下的规矩,无论任何人第一次到这里找我,都一定要接我十招武功!”

  龙玉郎道:“若是一个全不懂武功的人,那又怎样?”

  白袍人道:“还是不能例外。”

  龙玉郎道:“那岂不是白白地来送死了?”

  白袍人道:“那也不算白死,最少,他可以在死前看见我这张脸孔。”

  龙玉郎不由暗骂:“你这副三分似丑人七分似真鬼的尊容,倒贴银子也没有人想看。”

  白袍人见他不作声,又再催促:“快拔刀,否则你将会死得不明不白!”

  龙玉郎心中有气,便道:“我若拔刀,你才死得不明不白!”

  白袍人却不动怒,只是不住地在冷笑,方金粉望着龙玉郎,忽然道:“你还是顺着他的意思去做好了。”

  龙玉郎吸一口气,不知道方金粉为什么会带自己来见这个怪物,但既已来了,也就只好瞧得一步便走一步。

  他知道,方金粉把自己带到这里来,一定有着某种重大的缘故,而这个没有鼻子的白袍人,极可能会是问题关键所在。

  “对了!”龙玉郎蓦地想起:“司马血要和郭情山赌鼻子,而这里偏偏就有一个没有鼻子的人……”

  “这傢伙的鼻子,莫非也是赌牌九输掉的?”他不禁这样想。

  就在这时,白袍人手里已亮出了一件武器,那是一把寒光四射的匕首。

  龙玉郎只好叹了口气,然后缓缓地拔出了风雪之刀。

  风雪之刀一出鞘,它的光华立刻掩盖过白袍人手里的匕首,但白袍人面上神情依然,既不欣羡,也没有给震慑住,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发招吧。”

  龙玉郎心想:“这次只怕真的遇上绝顶高手了。”但他绝不害怕,反而感到有点兴奋,在另一方面,他又暗自下了个决定:“这一战,对方可能会猛施毒手,但我却不可杀他,最多把他的鼻子削掉下来便是。”最后一个想法,自然甚是多余,那白袍人根本就没有鼻子。

  龙玉郎终于首先出手,他第一刀平直无奇,但身形却变动灵捷,显然志在试招,不求急取。

  他这一刀甫发,白袍人的匕首也骤然舞动,但听“嗤”一声响,匕首已刺向龙玉郎胸口“神藏穴”处。

  一刹那间,匕首光芒竟似又再反盖着风雪之刀!

  龙玉郎微“噫”一声,心想:“此人果然不是弱者。”心念动时眉毛一扬,刀势疾回怒卷,看似以攻对攻,实则以“卸”字诀轻巧地避开白袍人这一击。

  他这一手功夫绝不简单,既有“八条龙刀法”招式,也配合了杭州唐门“五妙奇步”之上佳身法,这两门绝艺一经揉合,自是威力陡增,令人防不胜防,甚至是无法抵挡。

  但白袍人身形一飘,掌中匕首招数又变。

  一晃眼间,他六招连发,而且每一招都在无意无形之间,正是犹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招连招,气连气,一对赤足走得轻描淡写,但每一个动作,甚至每一口呼吸,都蕴藏着立杀不饶的致命杀着!

  龙玉郎若是庸手,早已接招不住。

  但六招过后,他仍然神情淡逸地站在白袍人身边。

  白袍人却在这时候收招,动也不动,人如木偶。

  “嗯,还不满十招,怎么停下来了?”龙玉郎问。

  白袍人摇了摇头,说道:“不必再打了。”

  “为什么?”龙玉郎道:“若不接足十招,岂不是坏了兄台的规矩?”

  白袍人默然片刻,冷冷道:“规矩坏了,不会长命,倘打足十招,定下这个规矩的人就肯定活不下去了。”

  龙玉郎蹙着眉,道:“不见得这样糟吧?”

  白袍人道:“不必猫哭老鼠假慈悲,我若杀得了你,早已杀了,既杀不了,再打下去就只有自取灭亡的份儿。”

  龙玉郎眸子里闪动着光,道:“我怎会杀你?我们彼此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仇恨,也没有半点利害冲突。”

  白袍人道:“你心肠虽好,但我却脾气太坏,倘若真的败在你刀下,就算你刀下留情,我也同样不想活了。”

  龙玉郎道:“你不像个脾气很坏的人吧?”

  白袍人道:“从前,我的脾气的确不坏,但,唉……总而言之,今非昔比啦……”语声愈说愈沉重,神态也愈来愈是怆然。

  龙玉郎回刀入鞘,接着,长身一揖,说道:“昔才诸多冒犯,还望兄台切莫介怀。”

  白袍人叹了口气,道:“你没有什么不对,人也挺好。”

  方金粉微微一笑,道:“他若不好,我也不会把他带到这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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