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龙乘风 > 初战会群雄 | 上页 下页 |
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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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百全这句话说得没头没脑,龙玉郎不禁为之一阵发楞,方金粉却立刻反问曾百全:“龙少侠陪你去见谁?见皇帝还是见太监?见尼姑还是见和尚?” 曾百全给他抢白了两句,却不着恼,只是说:“她不是尼姑,却比尼姑还更可怜。” 方金粉说道:“尼姑跟可怜人是两种人,可怜人不一定是尼姑,尼姑更是不一定可怜,你切莫把两种人,两件事混淆不清。” 曾百全想了一想,点头道:“你说得对,她不是尼姑,尼姑也不会像她那般美丽,那般好看。” 龙玉郎给他这么一说,好奇心越来越重了。 照曾百全的说话,他要见的人是一个女子,而且这女子既可怜又漂亮,看来多半是曾百全的意中人。 “她真的很美丽?很好看吗?”龙玉郎顺着曾百全的口气说。 “当然是真的,”曾百全道:“她也是世间上最善良的女子。” 龙玉郎“唔”一声,接着却说:“但这世间上,越善良的女子,也越容易给别人欺负。” 曾百全道:“不错,但我从来没有欺负过她,她也没有欺负过我,咱们是彼此相敬如宾的,可是……可是……可是……”他一连说了三个“可是”,但接着却没有了下文。 龙玉郎正待追问,曾百全却又再开口,道:“今天别再提起她好不好?” 龙玉郎还没有答腔,方金粉已然说道:“不提就不提吧,现在,你有什么好主意?” 曾百全道:“到大驼子那里喝酒。” 听见这个“好主意”,龙玉郎不由一阵失笑,他和方金粉本来就是从大驼子那里赶来的,现在却又得打回原形,重回大驼子的屋子里。 方金粉哈哈一笑,忽然吟哦起来:“江汉曾为客,相逢每醉还,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 这是韦应物一首五言律诗,他吟哦了一半,龙玉郎便继续接下去:“欢笑情如旧,萧疏鬓已斑,何因不归去,淮上对秋山。” 曾百全一听之下,摇头晃脑,直视着龙玉郎道:“你正是旭日初升年华,什么‘萧疏鬓已斑’的老人老话,不宜出自尔口,倒是曾某吟来,最是贴切!” “何出此言哉!”方金粉断然反对,朗声道:“你我年纪相若,你肯认老,方某可不肯认!” 曾百全喟然叹道:“你是人老心不老,那是一辈子也没话好说的。” 龙玉郎失笑道:“人不老,心也不老!只有老朋友这个老字越老越妙!” 方金粉拇指一竖:“说得好,光是这句话,就已值得浮一大白!” 意兴一到,又复朗吟:“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曾百全怆然一笑,接道:“凤尾香罗薄几重,碧文圆顶夜深缝,扇裁月魄羞难掩,车走雷声语未通,曾是寂寥金烬暗,断无消息石榴红——” 诗吟未了,方金粉已不断摇头,截然道:“曾兄错矣,伊人不远,又岂是‘断无消息’者也?” 两人一前一后,所吟七言律诗,皆是李义山(李商隐)之作,但方金粉吟来写意,曾百全却颇有落魄憔悴,不胜苍凉之慨。 龙玉郎唯有居中调停,对曾百全道:“天大地大,不及酒里乾坤大,还是先去喝个痛快再说!” 曾百全连声叫好,到大驼子那里喝酒的主意,本来就是他自己提出来的。 大驼子的石室,虽然布置简朴,但却能令人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大驼子是个好人,一个难得之极的好人。 他一直过着平淡的生活,但只要是他的朋友来到这里,不用开口,他也会以丰肴美酒热诚招待。 大驼子的朋友不多,方金粉是一个,曾百全也是另一个。 龙玉郎还没有忘记方金粉的那一段说话,他曾说过:“这是大驼子的房子,我和他有十九年的交情,所以,他的地方也就是我的地方,你既然有缘来到这里,就不必客气——” 方金粉这么一说,龙玉郎也就真的不客气了。 他喜欢方金粉的为人,同样也喜欢大驼子。 但当他再次回来的时候,石室内已空无一人。 这石室纵使有人,也只会有大驼子一个,但这时候,大驼子不见了,桌上却留下了一只手。 左手!一个人的左手! 桌上只有手,却不见血,也正唯如此,看来更令人为之怵目惊心。 方金粉一看见这一只手,一颗心便沉了下去,声音更是又沉重又愤怒:“是大驼子的手!” 龙玉郎面上表情也和他不相伯仲,接道:“不错,他的手青筋特别多,骨节上的厚茧更是最容易辨认。” 方金粉一拍桌子,咬牙道:“是谁下的毒手?” 曾百全忽然冷冷一笑,道:“不必瞎猜了,我知道是谁干的。” 方金粉猛然回头盯着他:“你知道是谁?” 曾百全道:“危如好!” “危如好?”方金粉矍然动容:“你说的是‘莫干鬼母’危女邪?” “不错,危如好也就是危女邪,”曾百全神色凝重,道:“这女魔头善变戏法,‘斩手不留痕’乃是其中一种。” 龙玉郎讶然道:“难道她有办法,可以使一个人断手而不流血吗?” 曾百全点点头,道:“不错,她有一条十分邪异的方子,把药材炼制成为膏药后,一经涂上肌肤,血液很快就会消失得干干净净,到了那时候,纵使一刀砍下去,也决不会流出半滴血来。” 龙玉郎悚然一颤,说道:“好厉害的邪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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