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魂(104)_黃鷹

一〇四

　　鳳鳳、翩翩等仍然守衛在小樓外，看見蕭十三、大法師走來，才迎上前去。

　　她們的臉龐都已經凍得發白，但精神抖擻，並無倦態。

　　「辛苦你們了。」蕭十三不覺說出這句。

　　鳳鳳、翩翩惶然道：「應該的。」

　　「有沒有事發生？」蕭十三接問道。

　　「一切都很平靜。」鳳鳳、翩翩這也是實話，她們的確沒有發現什麼不妥。

　　＊＊＊

　　芭蕉、芍藥看來也並無不妥，蕭十三也沒有任何發現，大法師好像也沒有，只是細看二人一眼，往樓上走去，在背向他們的那剎那，他花白的雙眉輕輕一蹙，卻隨即又展開。

　　這是否表示他已經看出了什麼？

　　上到了小樓上層，蕭十三回過頭來，忽然道：「琵琶，你好像有些心事？」

　　「是嗎？」大法師怔了怔。

　　蕭十三道：「我是聽你的腳步聲已有些不一樣。」

　　大法師淡然一笑，反問：「你是否也有所覺？」

　　蕭十三道：「芍藥倒沒有什麼事，芭蕉卻對你似乎有些兒恐懼。」

　　大法師又是一笑，不語，蕭十三接問：「他一直對你是畏懼得很？」

　　大法師反問：「以你看，我是否是一個那麼可怕的人？」

　　蕭十三搖頭，沉吟道：「那現在他到底畏懼你什麼？」

　　大法師笑笑道：「也許他背著我做了什麼壞事。」

　　蕭十三霍地盯著大法師，大法師道：「但我可以肯定，他不會變得像蝙蝠那麼壞。」

　　「所以你仍能笑得出來。」

　　大法師淡淡的說道：「你看得出我在笑？」

　　這句話蕭十三又不懂了，大法師道：「一個人還能夠笑總是一件好事。」

　　「不錯──」蕭十三疑惑的看著大法師。

　　大法師嘆息接道：「蝙蝠、玉硯、芭蕉、芍藥，我在他們身上下的心血絕不在輕侯之下。」

　　「我看得出。」蕭十三輕捋鬍子。「芭蕉的畏懼也許只因為他的膽小。」

　　「也許──」大法師喃喃地道：「芭蕉性格善良，他若是變壞相信亦是受留侯的影響。」

　　蕭十三說：「留侯已被困在燈陣之外。」

　　大法師腳步一頓，往欄杆上抹下了一層積雪。「這裏也有雪。」

　　蕭十三一怔。「雪若是留侯驅來，沒有給阻在燈陣之外，留侯的魔力是必也能夠進入燈陣之內了。」

　　大法師又一聲道：「也許──」

　　蕭十三沉聲道：「那紅葉豈非也會受影響？」

　　大法師嘴唇蠕動，沒有發出聲音，蕭十三卻彷彿又聽到也許二字，腳步不由一快，搶在大法師之前。

　　門即時大開，楚輕侯現身。「師父，前輩──」

　　蕭十三目光落在楚輕侯臉上，看見楚輕侯神態並沒有什麼，才鬆過口氣，但仍然忍不住問：「輕侯，紅葉怎樣了？」

　　楚輕侯搖搖頭：「沒什麼……」欲言又止。

　　蕭十三看了楚輕侯一眼，奪門而入，奔到床前，只見紅葉臥在床上，呼吸均勻，神態寧靜，才鬆過一口氣。

　　大法師緩步走了進來，楚輕侯亦步亦趨，沒有再開口！

　　蕭十三目光回到楚輕侯臉上：「看來的確沒有什麼，但，你卻是隱藏著什麼在心裏。」

　　大法師接道：「輕侯，這不是隱瞞的時候，紅葉有什麼不妥，你若是說出來，我們也許能夠及早設法補救，不說的話，到事發再設法，只怕未必能來得及。」

　　蕭十三又一句：「可不是嘛。」

　　楚輕侯點頭：「在下雪的時候，紅葉曾醒來，她……」

　　話說到一半，楚輕侯又有些結結巴巴，蕭十三沒有催促，經過連番的異變，他急激的性格亦有些改易。

　　大法師亦只是看看楚輕侯，沒有說什麼，花白的雙眉，不覺蹙起來。

　　楚輕侯終於說出了紅葉的情形，蕭十三只是聽，濃眉亦逐漸皺上。

　　大法師也沒有插口，到楚輕侯將話說完，他雙眉深鎖，在一旁坐下，整個人陷入沉思中。

　　楚輕侯看見大法師這樣，不由奇怪起來，蕭十三亦看出大法師有異，終於開口問：「琵琶，是不是紅葉會有危險？」

　　大法師搖頭：「留侯曾經咬了她一口，邪惡亦因此而注入她體內，變成那樣，亦意料中事。」

　　蕭十三嘟喃道：「留在這裏的幸好是輕侯，他能夠及時將邪念壓制下去。」

　　大法師道：「只要我們消滅了留侯，紅葉相信便會清醒過來。」

　　蕭十三奇怪的道：「你擔心的並不是紅葉。」

　　大法師道：「每一個人都有錯，我也是一個人。」

　　「師父──」楚輕侯突有所悟，怔住在那裡。

　　蕭十三省起來：「琵琶，你是說芭蕉和芍藥？」

　　大法師道：「我不該將他們安排在一起的。」一頓一嘆。「也許我只是過慮，而事實上並非如此。」

　　蕭十三嘟喃道：「其實，就算真的如此，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大法師淡然一笑。

　　蕭十三接問道：「要不要找他們問清楚？」

　　大法師搖頭。「不必，這只有將事情弄得更糟，既然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何必多管？」

　　楚輕侯沉吟著問：「師父，這對於咱們，到底有沒有影響？」

　　大法師深注楚輕侯。「也許。」

　　楚輕侯道：「那我們應該怎麼做？」

　　大法師道：「現在只有一個辦法。」

　　蕭十三急問：「是什麼辦法？」

　　「立即下去將他們二人殺掉。」大法師的臉上一絲笑容也沒有。

　　蕭十三一怔，楚輕侯有些懷疑的道：「師父狠得起這個心。」

　　大法師反問：「你呢？」

　　楚輕侯無言搖頭，大法師接道：「我若是要這樣做，是必要你做劊子手，你既狠不起這個心也就罷了。」

　　楚輕侯怔在那裡，蕭十三奇怪地看著他們，苦笑道：「你們到底是在打什麼主意？」

　　大法師道：「我佛慈悲。」

　　蕭十三揮手道：「說到底，我們還是狠不了心，那便得想個辦法，以防不測。」

　　大法師笑笑。「要做的我們都已經做了，沒有做的，現在要做，為時已晚。」

　　蕭十三想想。「要不要我派幾個人看穩他們？」

　　大法師搖搖頭道：「不必。」

　　蕭十三道：「你是怕給他們發覺，有生命危險？」

　　大法師道：「他們都不是那麼兇毒的人，也不要將他們迫得太急。」

　　蕭十三皺眉道：「琵琶──」

　　大法師誦一聲佛號：「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蕭十三搖頭道：「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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