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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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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喳。」地一聲答應,如狼似虎般過來了兩個,一人架一條胳膊把費獨行架了起來,第三個過來拿繩子就要綁。 費獨行猛然抬頭,現在他看見了,九夫人高坐在上,美艷的嬌靨上佈著一層薄薄寒霜,一雙目光正冷冷地望著他,那瘦高個兒就站在她右手邊,他道:「九夫人,草民剛才說過,曲不在草民。」 九夫人跟沒聽見一樣,道:「給我綁緊了。」 那瘦高個兒拿眼瞟了費獨行一下,一欠身道:「稟您,奴才有話。」 九夫人眉梢兒微揚道:「說。」 那瘦高個兒道:「據奴才所知,這個人是姚師爺找來的,您得顧點兒姚師爺的面子。」 九夫人冷笑一聲道:「我顧他的面子,誰顧我的面子?今兒個我打了他,我看看哪一個敢吭一聲。」 就這麼幾句話工夫,那條繩子已給費獨行來個五花大綁,費獨行沒掙扎,也沒說話,只把一雙目光逼視著九夫人。 而那位九夫人卻是無動於衷,只聽她冷喝說道:「給我打。」 那瘦高個兒往下首一偏頭,道:「秦彪。」 他真會找人,秦彪不但個子大,出手也絕輕不了。 秦彪那裡恭應一聲,走過來揚起蒲扇般大巴掌就打算先給費獨行個嘴巴。 九夫人道:「不許報復,用你的馬鞭子。」 不許報復,那麼這叫什麼? 秦彪不敢不聽,立即從腰間抽出了一根馬鞭,馬鞭插在腰裡,足見是早預備好了。 秦虎抽鞭在手,照著費獨行胸前「唰」地就是一下。這一下不輕,費獨行的衣裳破了,肌膚腫起一條,都見了血。 費獨行沒動沒哼,便連眉頭也沒皺一下,他只用一雙目光逼視著坐在對面的九夫人。 秦彪唰、唰、唰一連幾鞭,費獨行上身衣裳全破了,鞭痕縱橫交錯一條條,整個胸膛上都是血,而費獨行仍然是面不改色,沒動沒哼。 瘦高個兒陰笑一聲道:「好硬的骨頭,讓我來。」他邁步就要過來。 九夫人忽然一抬皓腕道:「夠了,把繩子解開,給我摔出去。」 剛才挨鞭抽,費獨行能面不改色,如今這句話卻聽得費獨行臉上變了色,他道:「九夫人,打已經打了,罰也已經罰了,即使草民有罪,也應該已經抵了,還請九夫人讓草民留下來。」 瘦高個兒冷喝說道:「大膽……」 九夫人再抬皓腕攔住了瘦高個兒,一雙冷漠目光望著費獨行道:「你想留下來?」 費獨行道:「回九夫人,是的。」 九夫人道:「你為什麼想留下來,貪這份不用愁的吃、穿、用?貪這份人人羨慕、人人畏怕的權勢?」 費獨行吸了一口氣道:「回九夫人,是的。」 九夫人深深看了他一眼道:「看不出你倒是挺老實的。好吧!我成全你,不過我要告訴你,和中堂府這個差,可不好當啊。而且,你進門來先惹了我,往後的日子也不會怎麼好過。」 費獨行道:「謝謝九夫人,草民知道,這是草民自願的,縱然是粉身碎骨,草民也絕不會有半句怨言。」 九夫人那雙目光忽然間變得像兩把刀:「這話可是你說的?」 費獨行道:「是的!在場的這些人都可以作證。」 九夫人望著他點頭說道:「好,好,鬆了他的綁,讓他出去。」 架著費獨行的兩個黑衣漢子恭應一聲,七手八腳解下了費獨行身上的繩子,繩子上沾滿了血,兩個黑衣漢子似乎是故意的,手上一點也沒放輕,把費獨行胸前的鞭傷都扯破了,而費獨行仍是連後頭也沒皺一下。 身上的繩子解了去,費獨行行了個跪拜禮道:「謝九夫人恩典。」站起來轉身行了出去,步履跟剛才進來時一樣。 這個跪拜禮是他自願的,要不是這位九夫人的成全,他就會跟這份「不用愁吃穿用」,這份「人人羨慕、人人畏怕」的權勢絕了緣。 望著費獨行那頎長而健壯的身影,九夫人那如花嬌靨上飛快掠過一絲令人難以言喻的神色,道:「柳舞陽,今兒晚上的事兒交給你了,我要歇著去了。」 瘦高個兒躬下身去,恭恭敬敬地「喳」了一聲。 ▼兒女柔情 費獨行往前院走,他不覺得身上痛,他只覺得心裡痛。 迎面來了慧香,她先是一怔,繼而一聲驚呼:「費爺,您,您這是怎麼了?」 她臉色都變了,擰身跑了過來。 費獨行淡然一笑道:「我惹了九夫人的護衛,她給了我一頓皮鞭子,就這麼回事兒。」 慧香既急又氣,一跺腳道:「您真是,您怎麼惹她的人,看您被打的。」 費獨行道:「不要緊,一點皮肉傷。」 慧香道:「還不要緊?非讓人把您打爛才要緊?快到我房裡去,我給您洗洗上點藥。」她拉著費獨行就要走。 費獨行忙道:「謝謝你,慧香,不用了,我自己找塊布擦擦就行了。」 慧香道:「那怎麼行,我本是侍候您的,您還跟我客氣,快走吧!」她沒再容費獨行說話,拉著費獨行就走。 慧香真奇怪,她奉命殺費獨行,如今卻要為費獨行上藥裹傷,而且真那麼急、那麼氣。 慧香的住處在後院西一間小屋子,坐落在幾棵大樹下。 女兒家就是女兒家,連屋裡頭都是香的,費獨行進門就聞見了,他用力聞了幾下道:「嗯,好香啊!」 慧香急得不得了,沒想那麼多,只顧得讓他坐,只顧得手忙腳亂地找東西了,隨口問了一句:「什麼?」 「你這屋。」費獨行說。 慧香臉一紅,扭頭瞪了他一眼道:「讓人打成這樣兒您還……早知道我就不管您了。」 費獨行笑笑說道:「活該挨打,是不?我說的是實話,明明香嘛。」 慧香道:「不理您了。」 她回身抓了兩塊乾淨布,端起洗臉盆走了過來,把洗臉盆往費獨行腳下一放,道:「您坐著別動,我先給您擦乾淨。」 她嬌靨上猶帶著點兒紅暈,連眼皮都沒敢抬,在盆裡沾濕了兩塊布,翹著小指頭擰了擰,一甩辮子站了起來。 這當兒她繃起了臉,可讓人一看就知道那是假的:「痛了您可說話。」 她拿濕布輕輕地沾血,好輕好輕,別說是鞭傷,就算是讓人砍了一刀,這當兒也應該不會痛。 她一點一點的沾,一塊髒了換一塊,一轉眼工夫盆裡的水都紅了。 費獨行突然說道:「慧香,我想起了個笑話,你要不要聽?」 慧香道:「爺,您就老實會兒吧!」 費獨行道:「以前有個結巴去剃頭,剃完了頭他還要挖耳朵,剃頭的怕挖痛他,跟他說痛了讓他說話。挖著挖著結巴就叫了起來,不是叫痛,是叫好,剃頭的聽樂了,挖得也就更勁兒了。哪知道結巴叫了半天好,最後才叫了一聲痛。」 慧香的臉繃不住了,「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都笑彎了腰,半天才住了笑,臉紅紅的,直喘,白了費獨行一眼,一跺腳道:「您真是,肉長在您身上,您自己怎麼一點兒都不心痛。」 費獨行笑笑說道:「有人替我心痛就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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