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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


  攔截的那十幾廿個,一怔之後忙回了身,這時候後頭追趕的也已然追到了,又是一陣叱喝,兩股人合在了一起,放步就追。

  他們在後頭追,郭懷步履瀟灑,從容不迫的在前頭走,怪的是跑的竟沒走的快,剛過一條街,前頭走的人居然走遠了,不見了。

  不見歸不見,追的人可不敢就此罷手,仍然在後頭狂追。

  起先追的人只藍翎武官帶領的這一撥步軍,但是,漸漸的,追的人越來越多,只因為那些步軍邊追邊嚷嚷,一路追趕,把附近站街、巡夜的「查緝營」的人全驚動了,都趕過來加入追趕的行列,邊追還邊吹哨子。

  這麼一來,遠近都驚動了,都驚動了歸都驚動了,可是在後頭追趕的也好,在前頭採取搜索行動的也好,卻沒一個有所見,沒一個看見任何一個可疑人影的。

  就在整座內城為之驚動,到處追趕搜索,刺耳哨音此起彼落的當兒,郭懷卻已提著他那把長劍,出現在紫禁城的城前。

  紫禁城的禁衛當然更形森嚴,從城前往東西延伸,隔不遠就是幾名禁軍,城前,更站立著八名。

  郭懷穿的是一身白衣,白衣最顯眼,一出現就引來了幾聲叱喝:「什麼人?站住!」

  郭懷腳下沒停,揚聲遇:「海威堂郭懷,要進紫禁城,進大內。」

  夜靜時分,內城各處響起的哨音,早已傳到了城前,郭懷這句話剛說完,立即又引起了驚怒叱喝:「大膽!」

  就在這叱喝聲中,東西兩邊的禁軍飛奔而來。

  郭懷仍然走他的,那麼多禁軍儘管包夾而來,郭懷他輕易的從中間穿了過去,禁軍們帶著驚異追趕,卻仍追不上在前行走的郭懷。

  站在城前的八名禁軍迎面奔來攔截,郭懷不願再騰空掠過,他出了手,這是他要進紫禁城的這一趟頭一回出手。

  出手歸出手,可是長劍沒出鞘,只見那帶鞘的長劍揮動了兩下,迎面撲來的八名禁軍,丟刀的丟刀,丟槍的丟槍,不是摔倒在地,就是踉蹌暴退出十幾步去。

  城前兩扇巨大、堅厚的城門早已經關上了,從外頭開不開,郭懷又不願意騰躍過牆,否則他早就進入禁宮了。

  於是,他從旁邊的小門進了紫禁城。

  禁軍敢就這麼不管了麼?每個人有幾顆腦袋?一路高嚷著也追進了紫禁城。

  由城前而「端門」、「午門」,等到了「午門」前的時候,郭懷不得不暫時停了步。

  「午門」前,燈籠、火把數不清,把座「午門」前照耀得光同白晝。

  「午門」前,成一列的站立著幾十名穿戴整齊,佩帶腰刀的大內侍衛,兩旁邊,還有近百名弓上弦,刀出鞘,槍鐵明亮照人的禁軍。

  大內侍衛個個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不比守禁城的禁軍,也不比職司護衛內城的「查緝營」。

  郭懷倒不是把這幾十名大內侍衛放在眼裏,就憑這幾十名大內侍衛還攔不住他。

  只是,眼前畢竟人太多了,他也不是怕人多,但在他不願傷人的情形下,他就不得不暫時停一下了。

  一名留著兩撇小鬍子的大內侍衛上前一步,森冷目光一掃郭懷,冰冷道:「夤夜帶劍擅闖紫禁城,你可知道你犯的是什麼罪?還不棄劍跪地就縛?」

  郭懷淡然道:「我不是為這來的,要是跑這麼遠到這兒來棄劍跪地就縛,我何如不來?」

  小鬍子驚怒喝道:「你……」

  「聽我說!」

  郭懷截口道:「我沒有惡意,也不願傷人,只為要見當今皇上,只為要找一個人,煩請你代為……」

  他話還沒說完,小鬍子縱聲怒笑:「像你這樣的,自我進宮當差以來,你算是第一個,不過,你也是最後一個……」

  一頓沉喝:「拿下,敢拒捕格殺勿論!」

  格殺勿論!對罪犯,「查緝營」、「巡捕營」都有這個權,何況是護衛皇上的大內傳衛,更何況眼前這個人犯了這麼大的罪?

  錚然聲中,幾十名大內侍衛的腰刀同時出鞘,個個身軀電閃,立即把郭懷圍在了中間。

  大內傳衛畢竟是大內侍衛,大內侍衛就是不同。

  面對著幾十名一流高手的大內侍衛,郭懷依然神色不變,依然泰然從容,他卓立未動,長劍仍然在他的左手裏提著,道:「我再說一遍,我沒有惡意,也不願傷人。」

  小鬍子冰冷截口:「帶劍夜闖禁城,就是大罪一條,足以禍及九族,還要怎麼樣才算有惡意,我也再說一遍,現在跪地棄劍就縛,還來得及。」

  也是,帶把劍夜闖紫禁城,誰敢相信他沒有惡意,就算哪一個敢信,可也絕不敢放他進宮啊!

  郭懷道:「我剛說過,我不是為這來的,要是跑這麼遠到這兒來棄劍跪地就縛,我何如不來?」

  小鬍子兩眼厲芒暴射,抬手一指,就要發話下令。

  城前的禁軍們適時追到,一個指著郭懷叫道:「稟班領,他就是貝勒爺下令緝拿的海威堂郭懷。」

  真是人名樹影,海威堂郭懷,誰個不知,哪個不曉,統轄天津船幫跟分支遍天下的通記錢莊,前不久,天津船幫整個兒的一不動,還害得漕運總督一點辦法沒有,忙上奏摺呢!

  那個小鬍子班領身軀一震,抬起的手停在了那兒,一時不知道是發話下令好,還是不發話下令好。

  儘管貝勒爺已下了緝捕令,可是那下令的畢竟是「威武神勇玉貝勒」,他一個大內傳衛班領,還惹不起海威堂,擔不起這個責任。

  同樣的,他也絕不敢任這個海威堂的郭懷,就這麼帶劍夜入禁宮,即便是不帶劍也是一樣。

  就在他剛這麼一猶豫的當兒,一聲霹靂般暴喝劃空傳到:「讓開!」

  聞聲知人,小鬍子班領忙收手躬下了身。

  郭懷臉色如常,像是沒聽見那聲晴天霹靂般,震撼人心神的暴喝。

  只見,隨著這聲暴喝,兩條人影如風射落。

  圍著郭懷的幾十名大內侍衛,也一躬身撤了開去。

  入目站在眼前的兩個人,而不是一個,郭懷的臉色方始微微變了一下,不過那也是剎那間的事,剎那間之後,他臉色就又恢復了平靜,泰然從容。

  那兩位,並肩站立眼前,一位是「威武神勇玉貝勒」傅玉翎,一位竟然是姑娘胡鳳樓。

  玉貝勒一身嶄新的長袍馬褂,姑娘胡鳳樓則是一身紅,髮上還簪著絨花,顯然,兩個人連衣裳都沒來得及換就趕來了,看時候,這當兒應該正值洞房花燭夜。

  洞房花燭小登科,這樣的洞房花燭夜,恐怕是這對新婚夫婦怎麼也沒想到的。

  郭懷道:「我不希望貝勒爺來,可是我知道無法避免驚動貝勒爺,不過我怎麼也沒想到胡姑娘會一塊兒來。」

  胡鳳樓神色冰冷:「郭懷,你先改改稱呼,傅夫人。」

  郭懷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道:「是,傅夫人。」

  胡鳳樓道:「既為傅家婦,我就已經是官家人,夫婿統領帝都鐵騎,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不能坐視,都不能不跟來,準備隨時助夫婿一臂之力。」

  郭懷道:「夫唱婦隨,傅夫人真不愧是貝勒爺的賢內助。」

  胡鳳樓道:「既為人婦,理應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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