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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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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鵑又道:「聽說天津船幫來了不少,總有三十個之多,結果只見三十個恨爹娘少生兩條腿似的都跑了。」 姑娘道:「那原在意料中,只是沒想到他們會來這麼多,天子腳下,京城重地,他們未免也太不把王法放在眼裏了。」 紫鵑道:「一大批人進了城,不會沒人知道,可就沒見有人管。」 姑娘道:「簡直就是縱容,不過,天津船幫他們也猖獗不了幾天了。」 「您是說郭懷?」 「他們既找上了他,他不會不找他們。」 「可是畢竟就他一個……」 「我也知道就他一個,可是我總覺得他這個人像個巨人,具有無比的力量,能夠力敵萬人,如果我沒有料錯,最後低頭的一定是天津船幫,不是他。」 「但願您料中。」 「哦!」 「不論在哪個場合,您不是都挺偏向他的麼?」 紫鵑這句話沒什麼,也是實情。 可就不知道為什麼,姑娘那清麗如仙的嬌靨上,竟然飛快的掠過一抹酡紅,旋聽她淡然道:「單對群義鏢局這件事,我希望我料中,但對今後京裏的情勢,我卻希望我料錯,因為天津船幫一旦對他低了頭,群義的聲威立即就會上騰九霄,第一個受不了的就是威遠,誰也不敢說是福是禍。」 紫鵑道:「上騰九霄的是郭懷那兩個字兒,群義只不過是沾了光。」 「那就夠了!」 「我就不明白。」紫鵑道:「也想不通,郭懷他怎麼會單投身群義。」 「許是因為歐陽姐妹是孝女,尤其那位叫霜的行事愧煞鬚眉,其他的,就該是他有一副俠骨,一副柔腸了。」 「可是他剛來京,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這就是我再次覺得他讓人莫測高深的地方,可能,在京裏,他有人在,要是這樣的話,他的來京就是有大目的,也就必有大作為,恐怕是這樣,這跟我覺得他有著無比的力量不謀而合。」 紫鵑要說話。 姑娘又道:「這一次,咱們自己留意,叫紅菱出去盯著群義方面的動靜。」 明明是盯郭懷,但是姑娘說群義而不說郭懷。 紫鵑答應聲中,秀眉微揚:「姑娘,我不懂,鏢局為什麼獨瞞我們。」 姑娘胡鳳樓沉默了一下,淡然道:「我一直很推崇郭懷,許是老鏢頭不願意我對郭懷,再有多一份的推崇。」 紫鵑還待再說。 姑娘道:「不要再說什麼了,你去告訴紅菱一聲吧!」 紫鵑恭應一聲,施禮退了出去。 姑娘的一雙目光,又緩緩投落在樓下那一泓池水之上,神態跟剛才沒什麼兩樣,只是,眉宇間多了一份淡淡的愁意。 誰知道姑娘她愁什麼,為什麼而愁? *** 同樣的一個夜晚。 但是地方在天津。 或許,這個地方歸天津衛管,真說起來,它並不在天津。 這個地方,自己有個名字,叫「東澱」,是一個湖。 這個湖不大,比起八百里波濤浩瀚的洞庭,三萬六千頃的太湖,那是差多了。 但是若論起名氣來,至少在河北、山東,甚至在北六省,一直到出了海,它的名氣絕不比洞庭或者太湖小。因為,天津船幫的總舵在這兒。 這裏,周遭二十里內,不是天津船幫的人,絕不許進入。 天津船幫只立這麼個規矩,沒設禁衛,不設樁卡,但卻沒人敢擅越雷池一步,從來都沒有。擅入禁區的後果怎麼樣?沒人知道。 因為,從沒有人觸犯過,就算誰也不知道後果嚴重到什麼程度,卻還是沒人願意,沒人敢輕易言試。 「東澱湖」扼「子牙河」跟「西澱湖」幾條河通往天津的要衝,那麼來往的船隻該怎麼辦?容易,只要事先交了現銀,把天津船幫給的一面三角小旗插上船頭,二十里的禁區內,就能通行無阻。不過所謂從沒人敢擅入禁區,那應該是指今夜以前。 而就在今夜,破天荒的第一遭,有人進了「東澱湖」周遭約二十里禁區,外人。 這外人不只一個,是兩個,這兩個外人不但進了天津船幫總舵所在的禁區,而且直抵天津船幫的總舵之前。天津船幫的總舵,是一座佔地廣大的大宅院,在「東起潮」北,緊挨著「東澱湖」,背湖面陸。這兩個外人,一個是郭懷,一個居然是海威堂的總管,通記的東家,有活財神之稱的宮弼。 郭懷仍是那瀟灑不失簡樸的一身,宮弼則是一身黑綢褲褂,手裏還提著長革囊。 沒有車,沒有馬,兩個人顯然是步行而來。 車馬是不是停在廿里以外,那就不得而知了。 儘管是步行,廿里的禁區內,陸上,有天津船幫的人行走,水上,有天津船幫的船隻來往。但卻沒人發現這兩個外人進來了廿里禁區,甚至直抵總舵之前。 或許,天津船幫從不相信有人敢擅入禁區,事實上也的確從沒有過。 天津船幫的總舵所在,那座大宅院前,或坐或站的有幾個光著脊梁的漢子,一個個不但壯,而且一個個剽悍。這幾個一見門口到了這麼兩個外人,坐著的霍然站起,站著的全傻了。 本難怪,從沒有過的事兒,這是哪個膽上長了毛,活膩了不怕死的。 就在這個時候,郭懷說了話:「往裏通報,京裏群義鏢局郭懷找來了!」 不見得是人名樹影,可是這當兒,天津船幫上下,已經沒有一個不知道群義鏢局郭懷的。 那幾個,臉上都變了色,站在最前頭的一個道:「怎麼說,你就是京裏群義鏢局兩個小娘兒們手下的郭懷?」 郭懷一點頭道:「不錯。」 那一個扯著喉嚨叫了起來:「你真來了,你是活膩了,找死!」 他一步跨到,斗大的拳頭,當胸猛搗。 郭懷道:「這哪是待客之道?」 話聲出口,右手已經輕易的落在那漢子腕脈之上,那漢子哼一聲,粗壯的身軀往下一矮。 「對你們,我可沒有這樣,即使是動了手,那也是先禮後兵,我教你點禮數,你站穩了!」 郭懷的話聲再出口,那漢子兩腿已離了地,身子也飛了起來,先是往上飛,然後橫飛,斷線風箏似的,直向大門撞去。 那漢子剛才那扯著喉嚨的一嚷嚷,已經驚動了遠近,往裏頭一擁跑出來十幾個,個個光著脊梁,露著一身結實的肌肉。 一個結實,十幾個結實加在一塊兒,實該結實得像座山。 奈何這座山經不起打橫飛來的那漢子一撞,立即東倒西歪全躺下了。 只這一手就夠了,門外的那幾個,躺下的那十幾個,嚷嚷著全退進去了。 只有那漢子還躺著,摔得不輕,一時站不起來了。 郭懷帶著宮弼進了大門,從那漢子眼前過,那漢子只有眼睜睜的看著,能伸手他也不敢伸手了。 好大的前院,好多的人,黑壓壓的一片,沒有一個不光著脊梁,也難怪,天氣熱嘛!再說走船玩兒命的,還怕光脊梁不好看? 郭懷帶著宮弼還沒往裏閉。 一個粗壯沉喝傳了過來:「閃開,讓我來會會他姓郭的。」 一個個的漢子潮水似的退往兩旁,讓出了中間一條路,順著這條路往裏看,兩三丈外站著七八個中年壯漢。這七八個雖然沒光脊梁,可是一個個也都坦胸露臂,說好聽一點叫豪邁,說不好聽叫粗魯。就在這時候,一聲怪叫傳了過來:「宮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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