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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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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羹堯道:「另做他圖。」 雍郡王苦笑道:「我還有什麼好他圖的?」 年羹堯道:「雖然是退求其次,但卻仍是一條明路,對神力侯府傅家多下點工夫,拉緊他們。」 雍郡王道:「別人不清楚,你明白,我不是沒下工夫,不是沒拉,可是那個老的,鐵面無私,不管是誰,一點賬都不賣。」 年羹堯道:「這個我知道,可是為久遠計,得從小的身上著手,只拉住了小的,絕對可以拉住老的。」 雍郡王搖頭道:「這本是天下之至理,可是在傅家行不通,你又不是不知道。」 年羹堯道:「我知道,但是我更知道,至理就是至理,放之於四海皆準,在哪兒都行得通。」 雍郡王還待再說。 隆科多捋著鬍子突然道:「老四,小年的話你還沒懂麼?」 雍郡王微怔道:「舅舅,小年的意思是……」 「我問你,以你看,傅家現在最需要什麼?做件什麼事能讓傅家感激不盡?」 雍郡王道:「這……」忽地霍然道:「胡鳳樓!」 「對,找個工夫,拉玉翎好好談談。告訴他,幫他這個忙,促成這段姻緣,交換條件是讓他為雍王府盡心盡力,你說他幹不幹?」 「幹,他一定幹。」 「還有,傅家能娶這麼個媳婦兒進門,你說,兩個老的高興不高興,心裏感激不感激大媒?」 「當然高興,當然感激!」 「心存感激,當著面不說,一旦有什麼事,背地裏還能不幫你的忙,說你的好話,傅家的好話不用多,只一句就夠你受用不盡了。」 「可是鳳樓那個丫頭,對玉翎不只是若即若離,簡直是不假辭色,以我看,玉翎根本就是剃頭挑子一頭兒熱。」 「我有同感,恐怕小年也看得很清楚。」 「這就是了,那你們還讓我……」 「老四,別忘了那放之於四海皆準,到哪兒都行得通的至理。」 雍郡王一怔道:「舅舅……」 隆種多道:「剛才是讓你先拉住小的,然後自然也就拉住了老的,如今,卻是讓你先拉住老的,自然也忙拉住小的了。」 雍郡王又一怔道:「您是說……」 年羹堯道:「四爺,胡鳳樓父早喪,僅一寡母,這位姑娘至孝。」 雍郡王道:「你們怎麼知道?」 隆科多道:「凡是可能用得著的人與事,都得早摸清楚準備著,要不然憑什麼叫智囊,老四,智囊可不是只出出主意就行了的呀?」 雍郡王笑了,很高興的笑了:「舅舅,只我有那麼一天,我會好好謝謝您跟小年。」 隆科多道:「那我們就先謝主隆恩了。」 雍郡王兩眼之中奇光暴閃,一仰頭,縱聲大笑。 適時,外頭響起個恭謹話聲:「稟王爺,護衛班領有要事求見年爺!」 雍郡王笑聲倏然而落,道:「小年,你去吧!待會兒跟舅舅,咱們三個喝兩杯。」 答應聲中,年羹堯衝隆科多欠了欠身,行出了敞軒。 聽得那雄健步履聲去遠,雍郡王忽然壓低了話聲道:「舅舅,您看,小年去過一趟群義鏢局之後,回來讓我對郭懷放手,會不會是因為他有顧忌,有私心?」 隆科多道:「你是說,小年怕郭懷把他比下去?」 雍郡王一點頭:「嗯!」 隆科多搖搖頭:「不會,絕不是那麼回事,你要知道,小年他是絕頂聰明個人,他清楚得很,只有你能成事,才有他的極榮華、大富貴,所以,他不會拒絕,更不會排斥任何一個對你有大助力的才能。」 雍郡王點頭沉吟著,沒說話。 隆科多又道:「其實,你應該有知人之明,現在的小年,對你絕對是忠心耿耿,可是……」 雍郡王忽一笑,這一笑,笑得陰森:「我知道,小年是個不可多得的將才,將來也必是個朝廷柱石的虎將,但是我也清楚,他不是個英雄,他是個梟雄。」 隆科多道:「我就知道你不會沒知人之明。」 雍郡王又一笑,這一笑,笑的得意,他側身端起几上的蓋碗,喝了一口茶。 就在他喝茶的時候,隆科多的臉上閃過了一條奇異的表情。 那該是心底裏的一懍。 *** 這是一個夜晚,華燈初上後的夜晚。 威遠鏢局後院,那林木深處的一座小樓上。 燈光柔和,紗窗開著,姑娘胡鳳樓憑欄而坐。 小樓上,是間臥房,很精緻的一間臥房。 這是老鏢頭韓振天專為姑娘備的,每次姑娘來京,住威遠鏢局,就住在這座小樓。 姑娘不在京裏的時候,樓門深鎖,任何人不得擅入,就連老鏢頭的親生愛女姑娘韓如蘭都算上。老鏢頭之鍾愛這位義女,可見一斑。 沒人不服,姑娘韓如蘭可是刁蠻難纏出了名,可是唯獨對姑娘胡鳳樓,連她都服服貼貼的。沒別的,她還沒見過有誰比得上她這位鳳樓姐,連她自己也包括在內。 如今這座小樓上,只姑娘胡鳳樓一個人,一個人憑欄而坐,一雙深邃清澈的目光,投注在樓下院子裏,那一泓池水上,呆呆的。 池水裏,映著碧空一鉤冷月。 不知道姑娘是不是望著這彎水中鉤月出神。 立秋天兒,白天熱,到了夜晚也不見得涼快,不見鏢局裏的爺兒們,背著人光著膀子還直擦汗,恨不得扒下一層皮來。 可是姑娘,她坐在那兒毫無熱意。 理應如此,玉骨冰肌,自清涼無汗。 一陣輕快的步履聲,從樓下響到了樓上,然後簾外響起個話聲:「姑娘……」 姑娘開了門,話聲那麼輕,那麼柔:「是紫鵑麼,進來吧!」 珠簾掀動,一條倩影閃了進來,正是姑娘三名美婢中的紫鵑。 她近前微一禮道:「姑娘,天津船幫動了!」 姑娘微一凝神道:「什麼時候?」 紫鵑道:「今兒個一早。」 姑娘道:「怎麼到現在才知道?」 紫鵑道:「鏢局裏是早知道了,可是獨瞞了咱們,剛要不是紅菱聽前院的弟兄說起,咱們到現在也還不知道。」 姑娘輕輕的「哦」了一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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