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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四


  但是也就在這時候,韓奎到了兵馬司王如俊府外。

  韓奎換過了一身的新行頭,顯然也經過了刀尺,除了人稍顯清瘦,臉色稍顯蒼白,那不是短時間內可以恢復的以外,比花三郎見他的時候好看多了。

  叫開了門,看門的狗眼看人低,瞪著眼剛要喝問,韓奎亮出了花總教習的招牌,硬把看門的一句話逼進了喉嚨裏。

  王如俊在簽押房接見,韓奎見過禮後,就讓王如俊摒退左右。

  花總教習四個字還真管用,王如俊猶豫一下,居然照辦了。

  等到左右退了出去,王如俊會錯了意的探身輕問:「花總教習有什麼指示?」

  「王大人知道不知道,秋萍現在已經被九千歲收為乾女兒,貴為公主了。」

  王如俊先嚇了一大跳,繼而大喜,猛可裏站了起來,一把拉住了韓奎,急急問道:「真的?你怎麼知道?」

  「花總教習親口告訴我的,還錯得了。」

  王如俊樂透了,簡直要手舞之,足蹈之:「好啊,好啊,我是真獻了寶了,這下我王如俊要飛黃騰達了,這下我王如俊不會老死在兵馬司裏了。」

  韓奎當頭潑了他一盆冷水,一搖頭道:「不好。」

  王如俊一怔:「你怎麼說,不好?」

  「不錯,不好。」

  「你……這……為什麼?」

  「因為我是秋萍的父親。」

  王如俊只一怔:「胡說,秋萍說她已經沒親人了。」

  「這就是不好的道理所在,若要是讓九千歲知道了,這欺九千歲的大罪,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啊。」

  王如俊臉色變了:「你,你真是秋萍的父親?」

  「假不了,難道王大人你看不出,秋萍跟我長得很像。」

  王如俊立即盯上了韓奎,盯著盯著,兩眼裏流露出猙獰眼色:「不要緊,秋萍原本說沒有親人,我就讓她永遠沒有親人。」

  他張嘴剛要叫,突然間他發現了一幕奇象,他看得怔住了,也把他到了嘴邊的一句話嚇了回去。

  原來,桌上的銅鎮紙到了韓奎的手裏,在韓奎的手裏跟豆腐似的,韓奎要它變什麼樣,它就變什麼樣。

  韓奎笑了笑,還把銅鎮紙弄回了原狀,放了回去:「王大人,我先找上了花總教習,花總教習指點了我這條明路,他要我來找你,可要是我老不回去,他就自己來找你了,王大人,這位花總教習,是三廠的新貴,可不怎麼好惹啊!」

  王如俊一張臉刷白:「那……老兄,這樣,你,你要多少,只管開口。」

  韓奎笑了,一搖頭道:「王大人,別以你心度我腹,你愛這個,我並不一定也愛這個。」

  「那你老兄是要……」

  「你去看看秋萍去,我扮作你的隨從,讓我去見秋萍一面。」

  「這……」

  「怎麼?」

  「這怎麼行!」

  「怎麼不行?」

  「她如今貴為公主,我怎麼能讓你隨便見她。」

  「她就是貴為皇后娘娘,我也總還是她的爹。」

  「萬一讓九千歲知道了……」

  「九千歲不會知道。」

  「萬一公主她當場說破……」

  「那是她不要我這個爹了,她連我這個爹都不要了,王大人你也不用為自己叫屈了。」

  「不行,我怕。」

  「你怕不怕我嚷嚷開了,傳到九千歲耳朵裏去?」

  「這……」

  「王大人,是福是禍,都看你自己啊。」

  王如俊像洩氣的皮球,頹然坐了下去,半天才道:「什麼時候去?」

  「當然是越快越好。」

  王如俊抬起刷白的臉往外喊:「給我備轎。」

  喊聲不大,生似大病初癒沒力氣。

  而簽押房外的人居然聽見了,轟雷般的一聲答應。

  一盞熱茶工夫過後,王如俊的小轎到了內行廠外,停下,他下轎帶著身後的一名隨從,步行進了內行廠。

  劉瑾的內行廠,一如當今皇上的紫禁城,沒有特別的恩寵,未經特許,文武百官是得靠兩條腿走路的。

  到了裏頭,王如俊說明來意,當然是求見九千歲。

  巧了,九千歲不在內行廠,進宮給太后乾娘請安去了。

  王如俊馬上轉話鋒,求見秋萍公主。

  當值的大檔頭說了話:「九千歲臨進宮特別交代,不許任何人見公主,王大人你沾了進獻的光,你應該不在禁止之列,跟我進去吧。」

  王如俊鬆了一口氣。

  跟在後頭的隨從一顆心也落了下去。

  進入內堂,王如俊奉命稍候,大檔頭進去請出了秋萍公主,然後就侍立一旁。

  隨從自是低頭不能仰視。

  王如俊趨前行禮如儀:「下官兵馬司王如俊,參見公主。」

  秋萍公主一身晚裝,坐在那兒很像那麼回事,輕抬皓腕道:「不是王大人,我沒有今天,少禮。」

  「謝公主。」

  王如俊起退,隨從突然一步上前:「王大人的隨從,小的韓奎,給公主請安。」

  韓奎正要當真施下禮去。

  秋萍公主陡然一驚色變,急喝道:「慢著。」

  韓奎停住了,道:「公主……」

  秋萍冷然道:「我貴為公主,怎麼能受你這麼一個下人的禮,你是王大人府的下人,連見都不配見我,出去。」

  王如俊聽得直發愣,道:「公主,他,他說……」

  韓奎緩緩說道:「公主可知道,我若是被公主趕了出去,就難免挨王大人一刀。」

  秋萍公主道:「我要是把你趕了出去,你就難免挨王大人一刀?你這話什麼意思?」

  韓奎道:「我告訴王大人,我是公主的生身之父,若是公主把我趕了出去,那就表示公主不認我這個生身之父,也就等於我欺騙了王大人,公主請想,王大人會輕饒得了我麼?」

  秋萍公主怔了一怔,旋即又淡然道:「原來如此,這你不必操心,我可以不讓王大人傷你毫髮。」

  韓奎目光一凝道:「公主不追究我冒充公主之父的事,難道就不怕人動疑嗎?」

  秋萍猛一驚色變:「這……我何等身分,豈會跟你這個王大人手底下的下人一般見識,還不給我出去。」

  韓奎雙眉陡然一剔,冷然道:「只知道有陳世美不認髮妻的事,還沒聽說過有女兒貪圖榮華富貴,不認親生爹娘的事,活在人世還有什麼意思,公主不必攆我,我就血濺屍橫,死在公主眼前了。」

  韓奎揚手欲劈自己天靈。

  秋萍公主急忙站起,叫道:「爹,您不能……」

  韓奎揚起的手停住了:「公主叫我什麼?」

  秋萍公主跺腳道:「爹,您這是幹什麼?」

  韓奎轉臉望王如俊:「王大人聽見了吧!」

  王如俊怔怔地道:「聽見了,聽見了。」

  「我沒有騙王大人吧。」

  「沒有,沒有。」

  「那麼王大人是不是可以迴避一下,讓我父女說些貼己話。」

  「這個……」

  韓奎道:「我看恐怕還得公主說句話。」

  秋萍公主遲疑了一下:「王大人,你就暫時迴避一下吧!」

  「是,下官遵命。」

  這回王如俊可真聽話,深深一躬身,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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