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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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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三郎忍不住脫口道:「敢情……」 「敢情」兩字剛出口,陳鐵口的身軀突然閃動,快得像脫弩之矢,直往那個黑忽忽的洞口撲去。 花三郎心頭一震,掠身追去。 花三郎不能算不夠快,但是由於起步先後跟距離的差別,他只慢了一剎那。 就這麼一剎那,陳鐵口一個瘦小身軀已穿洞而入,洞口疾快合上,花三郎探掌一抓,只抓下了陳鐵口一隻鞋,假山上已嚴絲合縫,什麼洞也沒有了。 花三郎旋身撲到陳鐵口適才站立處,沒用,假山未動分毫,他又忙依樣畫葫蘆,照陳鐵口的樣走一遍,有用了,假山上又現洞口,花三郎三不管,提一口氣,騰身一掠穿了進去。 他人穿進洞,洞口合上,眼前漆黑難見五指,緊接著感覺出,落地處是石階。 他定神,凝目,竭盡目力前望,隱隱約約看出些來了,石階筆直下伸,然後是一條半人高的甬道。 他急忙下階順甬道趕去,五十來丈,甬道到盡頭,又幾級石階通向上,上頭似是一方石板。 趕過去推開石板探頭看,他呆了一呆,出口在一片樹林裏,離「白雲觀」後近十丈。 當然,陳鐵口已經沒了影兒了。 無意中一眼瞥見石板上刻的有字跡,已經腐蝕得差不多了,但還能看得出來。 字跡刻的是「元××六年」,元字底下那兩個字已經看不清楚了。 不過不要緊,花三郎已經明白了,這處秘密通道,是打從元朝某個年代就有了,許是當時的全真們,以天威難測,設置這麼一處秘密通道,作為保身退路的。 以元朝善待全真的情形,全真們尚且有此預防,可見皇帝老倌是如何難侍候,心意是如何難測了。 出了洞口,蓋上石板,這才發現陳鐵口的一隻鞋還在手上,花三郎懊惱之餘就要扔,可是突然他又停住了。 他發現,這隻鞋不同於一般的鞋,既不是福字履,也不是薄底快靴,以花三郎的見多識廣,博閱強記,竟叫不出它的名堂來,也從沒見過這種鞋。 這隻鞋,平頭、平底,幫上繡了一圈金線,鞋頭上有個紅色的「萬」字,近跟處綴著一撮絨毛。 這是什麼怪鞋? 花三郎想了一想,疾快旋身撲回「白雲觀」。 到了陳鐵口埋屍處,他扒開了土,扒了三尺多深,才看見衣裳,衣裳是跟假陳鐵口的一樣。 再往下找,找到了鞋,鞋不對了,不是這種怪鞋,而是常見的布鞋。 那麼,這隻怪鞋,是那假扮陳鐵口的人他自己的。 人是跑了,到底還掌握了一條線索。 他從真陳鐵口衣裳上扯下一塊布來,把那隻怪鞋包上,然後又填滿了土,用腳踩平了,這才離開了「白雲觀」。 離開了「白雲觀」,他找韓奎去了。 他以為韓奎在京不少年,又一直處在天橋那種臥虎藏龍、三教九流匯集的地方,找他問問,也許能打聽出這隻怪鞋的來歷來。 可是,他撲了個空,進門寂靜空蕩沒人影,喊了兩聲仍不見人。 剛要往裏走,門口進來個人,是個中年漢子:「您找誰呀?」 花三郎忙道:「韓奎韓大哥,不在家呀。」 中年漢子上下一打量花三郎:「您是……」 「韓大哥的朋友,我姓花。」 「呃!姓花,老韓搬了。」 「搬了!」花三郎一怔:「什麼時候搬的?」 「搬了有兩三天了。」 「搬那兒去了,您……」 中年漢子一搖頭,答得乾脆:「不知道。」 「那……沒留下什麼話麼。」 「沒有。」 打聽不出什麼來,花三郎只好走了。 一路走,他琢磨韓奎為什麼突然搬了,想來想去,他想到了玲瓏。 九成九是因為玲瓏,要不然韓奎不會突然不告而別,甚至連句話都沒留下。 他只覺一顆心往下沉,沉到了底,像壓了塊鉛似的,連心口都覺得悶得慌。 找韓奎去。 沒地方找,找著了又如何? 只好任他父女去了,好在韓奎知道他。 正事要緊,的確,普天下的事,沒有比跟前他所負的任務更重要的了。 眼前只有一個去處了,蕭家。 以京畿地區而論,蕭家知道的,應該比韓奎還要多。 可是眼前這條線索要讓西廠知道了,將來如何善後? 花三郎畢竟是花三郎,只在腦海裏一轉,便立即有了對策,於是,他帶著那隻怪鞋,直奔蕭家。 *** 南宮玉的香閨,珠簾低垂,靜悄悄的。 老車把式像一陣風似的捲到:「姑娘!」 房裏傳出南宮玉的話聲:「老爹呀!」 「姑娘,有急事。」 老車把式的神態表情,的確像有急事。 珠簾一掀,南宮玉出來了,烏鬟微斜,嬌靨泛紅,似是午睡方起,嬌慵無限。 老車把式搶步上前,雙手遞出一封信,南宮玉見老車把式神色,再見信,神情一緊,急忙接過拆閱。 南宮玉一邊看信,一邊神急變化,等她把信看完,嬌靨上的神色一轉肅穆,默默地沒說一句話。 老車把式忍不住問:「姑娘……」 南宮玉仍沒說話,默默地把信遞了過去。 老車把式接過了信去忙看,一看之下,他的臉色連變了好幾變,隨即猛抬頭叫道:「姑娘,這……」 南宮玉淡然開口:「太巧了,是不是,老爹。」 老車把式兩眼暴射寒芒:「這小子不是人……」 南宮玉截口道:「不能怪他,他根本不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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