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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怎麼說?」

  「八阿哥府、直郡王同等於是一家,直郡王府有不少人上了八阿哥府,八阿哥府也有不少人來了直郡王府。」

  紀珠呆了一呆道:「有這種事?」

  「不信你可以去問,一問就知道了。」

  紀珠道:「你是為那種理由殺人,如果屬實,我不能怪你,可是你應該對季老說清楚,對兒女有個交代。」

  「我會的,但不是現在,等我找出那個人之後,我會帶他一起去見公公,我會對公公解釋,我不願求得兒女的諒解,我寧願讓兒女以為我是個殺夫的惡婦,而不願傷害他們父親在他們心目中的地位,因為畢竟他們姓季,我不能讓他們以後在人前抬不起頭。」

  紀珠心神為之一震,道:「趙姑娘!」

  「我希望你能成全我。」

  紀珠道:「不敢說成全,我希望對姑娘能有所幫助。」

  趙桂琴道:「這種事我不願假手他人,而且總教習你也幫不上我什麼忙。」

  紀珠道:「恐怕姑娘必得找我幫這個忙。」

  趙桂琴道:「有理由麼?」

  「我已經答應季老──」

  「總教習答應我公公的,可說已經做到了,你已經找到了我。」

  「為什麼姑娘不讓我幫著找出那個人來?」

  趙桂琴道:「總教習,這等於是我的家務事。」

  紀珠道:「那麼我試問,一旦找到那個人之後,姑娘打算怎麼辦?」

  趙桂琴道:「剛告訴過總教習我要帶他去見我公公,他是唯一的人證,證明我為什麼殺了我丈夫。」

  紀珠道:「姑娘必須帶個活的回去?」

  「那是當然。」

  「那麼,姑娘有幾分把握帶這麼個活人出直郡王府,甚至於出城,就算姑娘能,既是牽涉上這種事,我不以為八阿哥、大阿哥甚至整個愛新覺羅王朝會善罷甘休,一旦展開追緝,姑娘是願意連累季老,還是願意連累一雙兒女?」

  趙桂琴神色震動臉上變色,沒說話。

  紀珠道:「既是如此,這件事何如讓我助姑娘一臂之力。」

  趙桂琴道:「我又怎麼能連累總教習。」

  紀珠道:「我所以進八阿哥的貝勒府,而後來又來到這直郡王府,完全是為了尋找姑娘,並不是為了這兒的榮華富貴。」

  「就算總教習不惜離開這兒──」

  「相信他們還奈何不了我,而且遼東李家也不怕這個。」

  趙桂琴道:「我相信他們奈何不了總教習,也知道遼東李家不怕,可是這是我的事,我怎麼好偏勞總教習。」

  紀珠道:「趙姑娘,就算我為的是小鳳跟小虎姐弟,而且李家曾經執掌『日月令符』,姑娘殺的是個背宗忘祖賣身投靠的敗類,李家也該為姑娘盡一份心力。」

  趙桂琴目光一凝,深深一眼,道:「既是這樣,趙桂琴不敢再不受──」話聲未落,她人已拜了下去。

  紀珠雙手一伸,連忙架住了她說道:「趙姑娘我不敢當,就算是你要謝也謝得太早了些。」

  趙桂琴拜不下去,只得作罷,站起嬌軀道:「三少爺,大恩不敢言謝。」

  紀珠道:「姑娘不要再說什麼了,請告訴我對於那個人,姑娘是不是有任何一點的蛛絲馬跡?」

  趙桂琴道:「沒有,要是有的話,我早就找出他來了。」

  紀珠道:「那麼我來想辦法,等我找出他來,要把他弄出去的時候,我自會通知姑娘。只是對季老那方面,我應該送個什麼樣的消息出去?」

  趙桂琴沉吟了一會道:「總教習可以實話實說,不過我不希望他們有任何動靜,否則會壞了全盤。」

  紀珠道:「這個姑娘放心,我自會勸阻季老跟小鳳、小虎。」

  趙桂琴眼圈兒突然一紅道:「我很想見見他們可是現在我不能。」她低下了頭。

  紀珠心裡也為之一陣黯然道:「這麼久以來,八阿哥那兒跟大阿哥這兒有沒有人懷疑姑娘的出身來歷?」

  趙桂琴搖頭道:「沒有。」

  紀珠道:「時候不早了,姑娘請安歇吧。」他轉身要走。

  趙桂琴忙道:「總教習小心──」

  紀珠回過臉道:「姑娘放心我不想讓他們發現,他們還發現不了我。」轉過臉,邁步行了出去。

  趙桂琴沒送,也沒動,望著紀珠出去了,她的淚水奪眶而出,撲跌簌簌落了晶瑩的兩行。

  直郡王府禁衛森嚴入夜以後,到處都是站崗巡夜的。巡夜的提著燈籠到處查,崗哨則有明有暗。就拿趙桂琴住的地方來說吧,佈在暗處的崗哨就不少,可是沒一個發現新任的李總教習來了又走了。

  福清給紀珠安排的住處,是在一個幽靜的小院子裡,這個小院子跟後院只一牆之隔,在後院西。

  院了的確夠小,只有一間屋,跟屋前的一個小花圃,可是這間屋的佈置擺設,在整個直郡王府來說,卻算得上是一流的,除了小,簡直就跟直郡王的臥室差不多,小小的花園裡,也種的是奇花異卉,相當珍貴。

  紀珠一進院子,就發現屋裡的燈亮著,似乎有人在。果然,剛進屋,就聽見裡頭傳出聲朗笑:「回來了。」

  燈光照射下直郡王背著手出現屋門口。紀珠不慌不忙,從容地上前欠個身:「王爺。」

  直郡王伸手把紀珠拉了進去屋裡,另有個人,是個丫頭裝束的小姑娘,小姑娘年可十大、七歲,長得相當好。只聽直郡王道:「見見,這就是李總教習。」

  小姑娘上前蹲身揚手,脆生生的道:「見過總教習。」

  紀珠向著直郡王投過探詢一瞥:「王爺這是──」

  直郡王含笑道:「侍候你的,堂堂的總教習不能沒個人侍候,府裡的男僕個個粗手粗腳,不解人意,所以我給你挑個特別的,她叫如意。」

  紀珠忙道:「王爺,我不要人侍候──」

  「我親自給你送來的,你怎麼能打回票。」

  紀珠道:「真的王爺,我不慣人侍候,再說在您這兒又待不久──」

  「待不久我知道,可是往後你總得兩頭跑,這兒跟如意,從現在起就是你的。你不在直郡王府,如意一個人住,你來了直郡王府,如意就侍候你。」

  紀珠還待再說。

  直郡王道:「你能不能別再說話,要說也可以,只許說聲謝。」

  紀珠沒奈何,只好「謝」了。

  直郡王笑了笑,拉紀珠落座。剛坐下,靈巧的如意已獻上兩杯香茗。直郡王舉杯道:「嚐嚐,貢品,我分給了你一半。」

  紀珠端起蓋碗,用蓋子撥了撥花,淺飲一口,不愧是貢品,不由他不暗自讚賞。

  放下碗,直郡王道:「等了你半天了,哪兒去了?」

  紀珠道:「到處走走看看晚上的禁衛,雖然不是我的職責,但是我喜歡看。」

  直郡王看了看他,道:「你是個行家,以你這高明看我府裡的禁衛怎麼樣?」

  紀珠道:「禁衛的調配與排班,歸誰管?」

  「金天弼。」

  紀珠道:「歸他管是不錯,但是我不信這是他的調配與安排。」

  「怎麼見得?」

  「王爺別告訴他,不是我輕看他,府裡禁衛的調配安排顯然出自高明之手,沒帶過兵是調配安排不來的。」

  直郡王聽了哈哈大笑,道:「法眼高明,紀珠你真行,府裡的禁衛,是我親自去調配安排的。」

  紀珠道:「我說嘛,那就難怪了。」

  直郡王目光一凝:「紀珠,你藏私。」

  紀珠道:「王爺這話──」

  直郡王道:「你能看出端倪來,足證胸蘊甲兵,熟諳韜略,不是個普通的江湖人。」

  紀珠笑笑:「王爺誇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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